科技改變生活,科技也改變戰爭。
經濟學有一個常識,中央決策效率不如地方,地方決策效率不如私人企業,企業不如個體。但是從信息的掌握角度,中央具有壟斷性的優勢,可以通過各級政府匯集總體宏觀信息。
通常上級決策不是比下級決策多麼高明,還是因為上級擁有下級所沒有的信息優勢。但是上級所處的地位和角度,往往不如下級更貼近現實。發揮個體的主觀能動性,需要通過信息技術,使得決策個體具備所需的信息。從這一角度講,基於互聯網的“比特”戰,不僅保證了政府高效的動員能力,也可以將戰爭從大範圍的總體決戰,改變為以“比特”組織為基礎的蜂巢戰。
精確戰爭
約翰·阿基拉(John Arquilla,1954年)是一位美國國際關系分析家和學者,美國大戰略領域的頂尖導師之一。他在斯坦福大學學習政治學,1989年獲得碩士學位,1991年獲得博士學位。
從1989年起至2003年,阿基拉在蘭德公司擔任分析員。1993年,他加入美國海軍研究生院的教師隊伍,教授國家安全事務和國防分析課程。
1991年,在沙漠風暴行動(Operation Desert Storm,1991年1月17日 -1991年2月28日)中,阿基拉是諾曼·施瓦茨科普夫將軍的顧問。小赫伯特·諾曼·施瓦茨科夫(Herbert Norman Schwarzkopf Jr.,1934年8月22日-2012年12月27日),美國德裔陸軍上將,越戰時擔任前線營長,功勛卓著,獲得3枚銀星勛章、兩枚紫心勛章等榮譽。在海灣戰爭中任美軍中央司令部司令,海灣戰爭多國部隊總司令。
自左上順時針方向:飛越科威特油田的F-15鷹式戰鬥機與F-16戰隼戰鬥機,美國陸軍步兵進入科威特戰場,AH-64阿帕契直升機使用M230鏈炮攻擊敵軍,被AH-64阿帕契直升機打出來的死亡公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M60巴頓坦克駛進科威特戰場。
美國中央司令部(United States Central Command,縮寫為USCENTCOM)美國國防部下的聯合作戰司令部,創建於1983年,其前身為快速部署聯合任務部隊(Rapid Deployment Joint Task Force,縮寫為RDJTF)。
在1998–1999年科索沃戰爭期間,約翰·阿基拉協助美國國防部副部長約翰·哈姆雷(John J Hamre,1950年7月3日)研究國際信息戰略。在小布什政府期間,阿基拉是國防部長唐納德·亨利·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Henry Rumsfeld,1932年7月9日 -2021年6月29日,出生於美國伊利諾伊州,1975年11月20日-1977年1月20日,2001年1月20日-2006年12月18日,曾兩度出任美國國防部長)的眾多顧問之一,阿基拉和拉姆斯菲爾德一樣是安德魯·馬歇爾的RMA(軍事事務的革命)的崇拜者(Citation Needed])。
安德魯·馬歇爾(Andrew Marshall;1921年9月13日 -2019年3月26日,1973年-2015年擔任美國國防部淨評估辦公室外交政策策略家)於1998年出版了《中國對未來戰爭的看法》(Chinese Views of Future Warfare),《中國對未來安全環境的辯論》(China Debates the Future Security Environment)。2015年,出版了《2049百年馬拉松:中國稱霸全球的秘密戰略》(THE HUNDRED-YEAR MARATHON: China’s Secret Strategy to Replace America as the Global Superpower)。
“淨評估”是馬歇爾的核心戰略思想,它包括了部門化與整合兩個組成部分。淨評估強調,戰略互動是由複雜無序的組織形成的,所以應當將大問題分解成可管理的小問題。它主張所有的大組織,無論是公司還是軍隊,內部都應劃分為多個部門,把大問題分解成更小的、更容易管理的碎片。……同時,淨評估還需要將情報和軍事計劃的信息進行整合,這就是術語“淨” (net) 的由來。這就像企業的淨利潤, 從總收入中減去成本即可獲得淨收益。總體來說,部門化與整合的過程共同產生了對競爭形勢的淨評估。
自20世紀70年代末以來,馬歇爾不斷強調信息在未來戰爭中的重要性。1987年,當美國與蘇聯就《中導條約》進行談判時,馬歇爾向五角大樓高級官員通報,美國在未來幾十年將面臨的最大挑戰是中國的崛起。他宣稱,最大的潛在機會將來自於“精準戰爭”(precision warfare)的出現。20世紀90年代時,這被稱為“軍事革命”。馬歇爾在當時這樣說:“在未來幾十年里,美國的戰略將不得不應對崛起的中國以及軍事技術革命帶來的戰爭變化,中國的崛起和軍事技術革命這兩個問題將主導淨評估辦公室接下來25年的大部分工作。”
— — Vera Xiao,誰是美國國防部應對中國崛起的智囊? — — 影嚮對華認知的美國人(1)
We studied RMA exhaustively. Our great hero was Andy Marshall in the Pentagon [the powerful head of the Office of Net Assessment who was known as the Pentagon’s futurist-in-chief]. We translated every word he wrote.
我們詳盡地研究了RMA。我們的大英雄是五角大樓的安德魯·馬歇爾(網絡評估辦公室的有力負責人,他被稱為五角大樓的未來學家總管)。我們翻譯了他寫的每一個字。
— — 陳舟(Chen Zhou,1953年12月,中國人民解放軍少將,全國首屆軍事學博士。現任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戰爭理論和戰略研究部研究員、博士生導師,著名國防政策和軍事戰略學專家)
《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由亨廷頓及華倫·戴米安·曼舍爾在1970年創辦的美國刊物,原為學術季刊,後改為雙月刊)將安德魯·馬歇爾列入2012年度的FT 100全球知識分子
馬歇爾對信息的敏銳認知和精確戰爭(precision warfare)的預言,啓發了約翰·阿基拉提出網絡戰爭的概念,即 “蜂群戰術”(swarm-tactics),這是一種依賴網絡組織的團體戰鬥方式。網絡化的細胞可以在需要了解的基礎上分享精確的信息,而沒有等級結構。這使他們有能力以極其有效的方式進行分散和 “蜂擁”(swarm)。
比特戰
在2021年,阿基拉發表了重要的著作:《比特戰的新挑戰》(Bitskrieg: The New Challenge of Cyberwarfare)。
阿基拉在《比特戰的新挑戰》中,提出了比特戰的三個原則:
◎ 多而小打敗大而重
◎ 尋找總是勝過包抄
◎ 蜂擁而上總是勝過數量激增
在2022年俄烏戰爭中,你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三個原則在現代化信息戰、智能戰中的應用。
烏克蘭人以8至10名士兵的小分隊為作戰單位,裝備智能化武器。這些隊伍在衛星、無人機以及手機APP的幫助下,快速定位和攻擊規糢更大的作戰單位,甚至可以攻擊行動緩慢、聲音巨大的直升機等。在作戰人數不及俄方的劣勢下,烏克蘭人的作戰單位反而更多,分布更廣。
在戰爭初期,烏克蘭就號召居民在手機APP上上傳拍攝到的俄軍照片,根據地理位置信息和多方證明,迅速發現並打擊俄羅斯的坦克和戰車。在包括標槍和毒刺導彈這些單兵作戰武器的攻擊下,俄羅斯一直沒有獲得制空權,結果坦克就成為送上門的靶子。大規糢集群作戰單位,不過成為行動緩慢,被小型獵豹到處“啃咬”的牛群。
很遺憾,笨重保守的俄羅斯軍隊,一直偏執於二戰的“大穿插、大合圍、大決戰”的戰略戰術中。抱殘守缺的普京,幻想集群坦克解決戰爭,但是在新的比特戰糢式中,精準、快速、小型化的反應部隊將決定戰鬥的勝負。
(Ukrainians) still should have the edge in terms of the finding issue, and they’re already habituated to operating in these very small units. The Russians are much more centralized. One of the reasons they’ve had so many generals get killed is that at the tactical level, they don’t have people who are empowered to make those quick decisions in a firefight; only general officers can, so they had to come down close to the front and do things that lieutenants and sergeants in the American military routinely do. …
(烏克蘭人)在尋找問題上仍應該有優勢,而且他們已經習慣了以這些非常小的單位行動。俄羅斯人更加集中。他們有這麼多將軍被殺,原因之一是戰術層面上,他們沒有人被授權在戰鬥中快速做出決定;只有將軍可以,所以將軍們不得不靠近前線,做美國軍隊里中尉和中士經常做的事情。……
The Russians did employ cyberspace-based attack tools to disrupt Ukrainian command and control, yet it had little overall effect because of the very decentralized operations of Ukraine’s regular and militia defense forces,” explained Arquilla. …
俄羅斯人確實使用了基於網絡空間的攻擊工具來破壞烏克蘭的指揮和控制,但整體收效甚微,因為烏克蘭常規軍和民兵防禦部隊的行動極不集中。……
we have already seen how vulnerable their jets and helicopters are to Stingers. This won’t change in the next phase of the war. I am not saying that the Russians are going to be driven out of eastern Ukraine. I am trying to answer the question: Why have the Ukrainians done so very well? And it’s because they have applied all these new rules of modern warfare.
我們已經看到他們的噴氣式飛機和直升機在毒刺防空導彈面前有多麼脆弱。這在下一階段的戰爭中不會改變。我並不是說俄羅斯人會被趕出烏克蘭東部。我是在試圖回答這個問題:為什麼烏克蘭人做得這麼好?這是因為他們應用了所有這些現代戰爭的新規則。
The longer the fighting goes on, the tougher the Ukrainian resistance, thanks to the ways of war they are pioneering, the more the risk of escalation grows,But Putin has cowed Russian civil society into submission. And the Russian military, so embarrassed by their relatively poor performance, is unlikely to turn on him. Thus, he probably thinks he’s not under time pressure to de-escalate.
戰鬥持續的時間越長,烏克蘭的抵抗就越強硬,升級的風險就越大,這要歸功於他們開創的戰爭方式,但普京已經讓俄羅斯公民社會屈服了。而因表現較為糟糕而感到難堪的俄羅斯軍方不太可能背叛他。因此,他可能認為他不需要急於降級。
I recently reread Barbara Tuchman’s ‘The Guns of August’” — about how the great powers stumbled into World War I . It’s a cautionary tale that remains relevant.
我最近重讀了芭芭拉·塔奇曼的《八月炮火》(The Guns of August)” — — 內容是關於大國如何陷入第一次世界大戰,這是一個切題的警示故事。
— — 約翰·阿基拉
在普京的專制下,你不可能幻想那些唯唯諾諾的將軍和精英們可以有創新的戰略,也無法乞求創造性的思可以屈服於恐怖中。文明的對決中,最先失敗的就是專制下沒有創新的服從者的思想。
經历了開局“1小時22分”的“一戰封神”之後,北極熊只剩下對著巨樹的抱摔。
旭,2023年5月23日
一劍曾當百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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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