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夏午後,暑氣未盡,一處安然閒適,一處快步直趨;一處悅然恬靜,一處橫眉豎眼,終於兩處交集,場面就此凝結。
悅然恬靜的面對突如其來的場面備感莫名愕然,横眉豎眼的更是為此咄咄逼人。
「豔貴妃,妳好大的膽子,竟想一手遮天,欺君犯上,要不是朕親自追查,恐怕一世都會被妳這個奸人所蒙蔽。」
皇上龍顏大怒,才步龍足進了豔貴妃的寢宮,便劈頭問罪。
豔貴妃不明不白,只得先跪揖再道。「啟稟皇上,臣妾不明白臣妾何罪之有,讓皇上到此興師問罪。」
皇上拂袖,語氣更顯不屑。「此罪不可恕,妳該是心知肚明。」
「臣妾一向行事清白,自問無愧。」
皇上挑眉。「是否要讓朕下旨將妳貶入冷宮,妳才肯俯首認罪?」
豔貴妃不為此而驚,仍是如一貫地平和道。「皇上若真要把臣妾貶入冷宮,就必須有個罪名,罪大當罰,臣妾亳無怨言,若是罪不足罰,臣妾不服。」
皇上冷哼一聲,「那妳肯否承認,君妃服死之日,妳曾到過冷宮一趟?」
「臣妾一向安份守己,未曾未經允許而入深宮內苑,自是曾未到過冷宮,更別說君妃服死的那日。」豔貴妃謹慎回答。
聞此回覆,皇上更是不悅。「事到如今,妳仍想隱瞞真相。」
「臣妾真的不知道皇上誤聽了什麼謠言,才誤會了臣妾,但臣妾敢對天發誓,臣妾絕無做出一手遮天的事。」豔貴妃再道。
皇上忿然。「圖公公已私下盤問過,有人指稱曾在君妃服死當日見妳在冷宮走動,在此之前,君妃四處喊冤,而在妳離開後,君妃忽然自縊。」皇上忽將目光直逼近她。「妳敢對朕立誓,君妃的死和妳亳無瓜葛?」
經皇上解釋,豔貴妃終於釐清來龍去脈,更明瞭此冤何來。
「臣妾若是沒做過的事,就不會去承擔這莫須有的罪名。」特別還是死對頭安插給她的誣名。「況且,臣妾和君妃無冤無仇,又何須對君妃殘忍,做出逼她走上絕路的事?」
皇上再回冷哼一聲。「朕倒是忘了,當日朕下旨將君妃打入冷宮,乃是受貴妃妳妖言所惑,恐怕君妃蒙冤才是真的。」
豔貴妃對此說法皺眉,眼神狐疑的大膽直視皇上,而同時,皇上已將頭撇去。
「為了永遠隱瞞妳誣賴君妃紅杏出牆的真相,所以妳必須除去君妃這個心頭大患,試問,朕的推斷,合理與否?」
豔貴妃明白皇上就是一口咬定這項罪名,只得重頭冷靜去分析。「當晚君妃被打入冷宮,是因為所見情勢,所以臣妾才推斷出來。自古清者自清,倘若君妃真的是清白的,那當晚她為何要抱著九皇子擅自出宮?」
「這肯定就是妳的精心安排。」皇上直道。「妳向來詭計多謀,區區一個君妃,妳想要置她於死,根本就難不倒妳。」
多說無益,豔貴妃明白。「既然皇上已篤定臣妾曾犯下此罪,那無論臣妾再多的解釋,也得不到皇上的信任。」
「無需再逞口舌之辯。妳是懂得道理的人,該知道朕下一步會怎麼做。」皇上自問,仁至義盡。
豔貴妃咬牙切齒,只說道。「皇上質疑臣妾不打緊,但皇上若要定臣妾罪名,就必須有個物證,區區盤問個奴才得到的片面之辭就將臣妾定罪,未免顯得太過薄弱。」
「朕相信耳中所聞。」
「皇上!」豔貴妃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見龍顏稍稍緩了怒氣,她再說道。「皇上今日特地來興師問罪,也證明皇上心裡還有君妃,也相信君妃忠貞不二。臣妾在想,但倘若皇上誤聽了小人奸言,將臣妾先斬後奏,他日若能證明臣妾乃是為人所冤,皇上心裡還會惦記著臣妾嗎?」
皇上聽了,也承認自己今日之舉確實有些魯莽。
「既然貴妃妳要的是證據,朕也不會不近人情,朕就限妳七日之內,找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即使,豔貴妃著實明白,皇上心裡仍是咬定她即是陷害君妃的元兇,但並未立即降罪,豔貴妃先是感到鬆了一口氣,便磕頭道。「謝皇上恩典。」
「但是…」皇上不忘撂下狠話。「七日之後,若妳不能提出證據證明妳是清白的,朕絕對不再寬代。」
「是,臣妾明白。」
接著,皇上不言,擺駕離去。
豈知,皇上方去不久,豔貴妃尚未回神,仍是跪地姿態,華貴妃便已後腳入了正門。
「好妹妹呀!想不到妳也有今日。」
耳聞熟悉聲音,豔貴妃在秀錦扶身站立後,抬頭一望,便和裂嘴而笑的華貴妃四目對峙。
「我有今日,想必也是拜姊姊所賜。」
華貴妃聽後,嘴角更是上揚。「妹妹也聰明人,在宮裡,敢堂而皇之和妳過不去的人也只有華貴妃我而已。」
豔貴妃縱使怒氣沸騰,也不會顯現於色。「姊姊今日來的目的已達成。」那即是見她出洋相。「也不必繼續在我面前大擺威風,況且我現在不便見客,還是請姊姊早點回自己的寢宮歇息吧!」
華貴妃奸笑道。「姊姊當然知道妹妹妳現在不便見人,因為妳還急著趕快去找證據,否則別說七日之後,妳不但保不住妳自己,指不定連三皇子也受拖累了。」
語畢,豔貴妃目眥欲裂地眼送華貴妃喀喀笑著離去,此刻,滿腹怒氣才肯渲洩,先是摔了寢宮內的幾個瓷瓶,再是踢翻了幾張椅子,此舉自然是嚇慌了在場的宮女太監們。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秀錦幾度制止豔貴妃幾回卻毫無作用,終於,豔貴妃願意停下手腳,忿忿喃道。「好個賤蹄子,若上蒼有眼,讓我度了這次難關,他日定要華貴妃這個賤人加倍奉還今日我所受之屈辱。」
豔貴妃瞠圓杏眼,雙手顫抖。這波風雨,難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