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互文:與ACG對話的文學宇宙

2023/09/06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原刊於《幼獅文藝》第837期(2023年9月)

原刊於《幼獅文藝》第837期(2023年9月)

反思甚至反叛「詩意製造機制」的唐捐,在《金臂勾》《噢,柯南》的四本詩集,開展出了新的風格。參照惹內特(Gérard Genette)的說法,唐捐可謂發明了一種現代詩的「互文傳統」──不只是過往的文學作品,連網路迷因、科技想像、動漫人物都盡數投入唐捐麾下,擺出陣法對詩意的國度發動總攻擊。

在語言的嘗試之外,《噢,柯南》書名的動漫援引現象也值得注意。除了唐捐所寫的柯南與天線寶寶,近年一些詩人引發熱議的詩作也都觸及ACG領域,如洪萬達採集自火影忍者的〈一袋米要扛幾樓〉、周盈秀發想自世紀帝國的〈中秋夜致親愛的伐伐伐伐伐木工〉等;甚至,也有許多作家如唐捐,直接以動漫元素為書籍命名。

哆啦A夢:蔡欣純小說集《如果電話亭》

取法哆啦A夢的書籍,不能忽略鯨向海的《A夢》《大雄》。同樣借用大量哆啦A夢的道具與原型的,近年還有蔡欣純的《如果電話亭》:篇名的「任意門」、小說的角色的「宜靜」、作為暗號的「害怕老鼠」等,書中隨處可見連結兩個文本的線索。

每篇故事的開頭,都附上了關於篇名道具的「道具說明」與「豆知識」。有趣的是,這些道具並不出現在文中,比如仿PTT版面的〈翻譯蒟蒻〉、寫日記但不寫日期的〈做夢確認機〉等,篇名與內文僅僅存在幽微的關聯性,而仔細思索的過程正是閱讀的趣味所在。

救贖不應作為文學的大用,這是蔡欣純的創作觀。蔡欣純透過與哆啦A夢互文,《如果電話亭》以看似輕鬆的方式承載了一篇篇沉重的故事。

火影忍者:駱以軍散文集《我愛羅》

稱其「散文集」也好,說它是「私小說」也罷,這本作品就如同駱以軍的其他作品,在文類模糊之餘發揮了語言與敘事的長處。雖然將書籍命名為「我愛羅」,但駱以軍並沒有要在火影忍者的世界觀之下進行「二創」,只是借用了精神層次的「象徵」。在書中,駱以軍彷彿掌握了這個角色的性格轉變,以「查克拉」施展想像與感懷,將生活都編織為精密的故事連發。

在火影忍者之外,駱以軍也在書中討論神奇寶貝、生態反思、地鐵奇遇、電視回憶……雖然是專欄集結而成的書,但每篇故事的內容都有所聚焦而不顯發散。引人入勝的情節,搭配駱以軍綿密的文字質地,不難想像為什麼會有大量讀者趨之若鶩。

航海王:許嘉瑋詩集《七武海》

在舊稱「海賊王」的航海王當中,「七武海」作為世界政府的三大勢力之一,維持著權力的平衡。透過十四行詩的格律和武俠精神的破體,許嘉瑋汲取七武海的「武」,完成這本主題性強烈的「武俠詩集」。值得注意的是,《七武海》標榜「武俠」,卻不依循金庸的老路,反倒在形式上取法動漫,詩集封面甚至以漫畫的視覺形式來呈現──儘管實際的詩作沒有其他互文,但如此的手法正顯示了ACG的文學潛能。

以航海王為對話的詩集,還有李國祥的《伸縮自如的愛》,隱隱致敬魯夫「伸縮自如的」的招數,以及「獵人」西索的念能力「伸縮自在的愛」。李國祥自稱「廢柴文字工作者」,對應唐捐詩作稱「我是詩界之遜王」,這些廢的、遜的,彷彿都在告訴我們:只要有能力,沒有什麼不能互文,沒有什麼不能是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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