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記】隋煬帝和聖德太子與佛教文化之淵源

2023/09/24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2022年10月「日本史」課堂關鍵字報告，選定關鍵字：隋煬帝、聖德太子、蘇我氏、佛教文化。

主旨：簡略探討生在相同時代、同樣出身皇室的隋煬帝楊廣（569~618）和聖德太子（574~622）兩者接觸佛教文化之淵源，以及兩者對於佛教之建樹。

楊廣與佛教的關係

佛教自東西漢之際傳入中國，至魏晉南北朝已逾數百年，隨著寺院廣建與譯經增加，佛教滲透至生活的各種面向，並逐漸在社會中形成新的階層。同時，佛教也成為皇帝增進帝國各區域、族群和各階層的人們對其統治認同的媒介。

隋文帝楊堅（541~604）與與皇后獨孤伽羅皆出身佛教世家，篤信佛教，歷經北周武帝滅佛（建德毀佛，572-578），掌握大權後的隋文帝藉由下令修建毀廢寺院、准許百姓出家、令家戶出錢營造經像、令官家繕經等作為大舉復興佛教。據傳文帝在位期間修建之寺院共有三千七百九十二所（《辯正論》卷三）。

隋文帝的諸位皇子亦與佛教有深厚關聯，如：長子楊勇以釋普安為門師；次子楊廣與天台智者大師有師徒關係，他在揚州延攬高僧，於洛陽開設慧日道場等事跡，廣為人知；秦王俊「崇敬佛道，請為沙門，上不許」。

隋煬帝楊廣（唐／閻立本）

隋煬帝楊廣在晉王時期便對佛教有所提拔，開皇十年（590年）二十歲的楊廣受任為揚州總管，次年迎請名僧——天台宗大師智顗（538~597）為授菩薩戒，並尊稱其為智者；，楊廣效仿文帝在長安建造大興善寺與玄都觀等官方寺院，亦在揚州設置四道場：慧日、法雲二道場及玉清、金洞二道觀。

隋文帝與隋煬帝都崇尚佛教，但兩帝對佛教態度不同。朱振宏在〈《隋煬帝傳》導讀：文武雙全的亡國之君，隋煬帝的功過評價再定位〉文中指出：

『（隋煬帝傳）作者（袁剛）指出隋文帝尊佛重在修功德，並不研習佛教義理，其所推崇乃北方風格的佛教，注重修、造像等宗教實踐，而少究經義。隋煬帝信佛但不佞佛，三教併重以儒為先，既修功德更重義理，所推崇的是南方風格的佛教。隋文帝對佛教迷信至深，認為得天下、統一天下是由佛教之力；煬帝卻是尊佛但不迷信，重視佛教戒律，嚴格限制度僧與建寺數量，佛教必須納入政治控制之下。』

相較於隋文帝一昧尊佛，隋煬帝對佛教採取利用與限制並存的政策，使佛教既能為鞏固隋朝統治服務，又不至於過分耗費財力物力、影響社會的穩定。

然而，隋煬帝窮兵黷武，隋末動亂與戰亂四起，亦夾雜著佛教匪徒發起的叛變。《隋書》卷四．〈帝紀〉第四．煬帝和《隋書》卷二十二．〈五行志．下〉中紀載，大業九年十二月曾有出身陝西扶風者假稱為彌勒佛的叛亂事件。也因隋末動盪，文煬兩帝所修建的寺廟多被毀棄。

佛教傳入日本的背景

「渡來人」廣義而言是古大和（今日本）對朝鮮、中國、越南等亞洲大陸海外移民的稱號，西元4~7世紀的渡來人引入農耕、土木建築、燒陶、鍛鐵、紡織等技術，也包括渡來人集團所信仰的佛教文化。

豪族蘇我氏的先祖是否為渡來人，學界尚未定論，但蘇我氏確實統治着帶來外來文化與技術的渡來人集團。《日本書紀》記載，欽明天皇14年（555年）蘇我稻目（約506－570）邀請學問優秀的百濟渡來人王辰爾（或稱王智仁，生卒年不詳）管理與紀錄船賦；《日本書紀》卷第19記載，欽明天皇16年（555年）天皇派遣蘇我稻目吉備設置白猪屯倉（しらいのみやけ）和児嶋屯倉（こじまのみやけ）並進行管理，蘇我稻目屬下的渡來人王晨爾一族也參與了屯倉的設置、文件紀錄等工作。

西元六世紀初，佛教經由朝鮮百濟傳入日本，並有百濟朝廷向日本天皇輸入佛教的紀錄。

百濟聖明王（？－554年）以佛教「轉輪聖王」自居，活用佛教思想確立王室權威，據《日本書紀》記載，百濟聖明王於欽明天皇十三年（552年）遣使臣向欽明天皇贈釋迦佛金銅像一尊、幡蓋若干及經論若干卷，欽明天皇曾就是否禮佛徵詢群臣意見，引起「崇佛」與「排佛」兩派的衝突。

崇佛派的蘇我氏以蘇我稻目為首，認為西方大國因信奉佛教而強盛，國內也應該跟上；排佛派以物部氏物部尾輿為首，認為引入外來宗教會觸怒國家原本侍奉的眾神。「崇佛」與「排佛」的爭執纏鬥延續他們的子輩——蘇我馬子（551－626）與物部守屋（?－587）之間才告終結。

《日本書紀》卷二十一〈崇峻紀〉記載，蘇我馬子在西元587年消滅長期政敵物部守屋，物部氏走向衰落。蘇我馬子先是在西元587年扶持崇峻天皇上位，後因與崇峻天皇產生嫌隙而在西元592年暗殺崇峻天皇，並扶植自己的外甥女豐御食炊屋姬成為推古天皇，自此，佛教在日本推行順暢。

聖德太子與佛教的關係

聖德太子（574~622）原稱厩戸皇子，用明天皇第二子，姑母推古天皇是蘇我氏外甥女（豐御食炊屋姬）。在西元587，蘇我馬子滅物部氏；崇峻天皇五年（592年），崇峻天皇遭暗殺，蘇我氏外孫女豐御食炊屋姬即位為推古天皇，由厩戸皇子以皇太子之位輔政。厩戸皇子最早被稱為「聖德太子」的紀錄出現在天平勝寳三年（751）編纂的漢詩集《懷風藻》序文，是在他去世後百餘年才出現的。

聖德太子像

聖德太子身為蘇我氏外甥孫、又娶蘇我馬子之女刀自古郎女為妻（即山背大兄王生母），與蘇我氏關係緊密的他，自小即有許多接觸包含佛教在內的渡來文化的機會。青年時代，他從師高麗僧惠慈學習「内教」的佛學，從百濟博士覺哿學習「外典」的儒、道之學。

據《日本書紀》所載，聖德太子輔政後大力進行改革，輔政二十餘年期間對外與隋唐建立外交，遣使入隋唐學習中國制度、定佛教爲國教與興建佛寺、制定明確官僚位階尊卑的「冠位十二階」、訂定日本最初的官僚成文法「憲法十七條」，以及採用曆法、編修國史等。

聖德太子雖未成為天皇，但他攝政輔佐推古天皇長達二十餘年，仍對當時的社會有一定影響力，且後世對其文化與思想貢獻之重視也因日本國內外局勢變化水漲船高。

隋煬帝與聖德太子對佛教之建樹與影響

隋煬帝被後世視作亡國暴君，但他對佛教有著不可抹滅的影響。除修建寺院外，煬帝命人搜集整理、翻譯、繕寫大量佛教經卷，且支援名僧智顗穩固天台宗勢力，其對佛教的支援，為唐代佛教興盛奠定基礎。

聖德太子對佛教之建樹，佛寺方面最著名的有「聖德太子建立七大寺」，根據《法隆寺伽藍縁起并流記資財帳》和《上宮聖徳法王帝説》記載，太子建立了：法隆寺、廣隆寺、法起寺、四天王寺、中宮寺、橘寺、葛木寺。

根據莊兵在〈日本近代以來關於聖德太子之研究——從「聖化」向「歷史」的轉變〉指出，日本在江戶時代的國史學派學者已開始擺脫以往用神道思想闡述日本古典文獻的傳統，主張用實證主義精神來研究歷史，陸續有學者以研究與學說質疑聖德太子「聖化」現象以及《日本書記》所載之太子政績虛實。原本相傳由聖德太子親註的《三經義疏》為《法華義疏四卷》、《維摩經義疏三卷》、《勝鬘經義疏》之合稱，旨在選釋三經之目的，後世學者如質疑此為「太子信仰狂熱時期」所偽作。

目前日本學界大致趨近《三經義疏》爲以聖德太子爲首與渡來僧共同撰述說，認為《三經義疏》由太子親註可能性低，但「身為皇族的聖德太子擔任號召修經註經的領導者」的說法是普遍被接受的。儘管聖德太子「聖化」的質疑與反思以及相關研究在二戰前後即出現，且太子研究在近年來的日本成為顯學，不少人對聖德太子依然讚譽有加，將其奉為日本佛學奠基始祖、日本佛學之父。

【參考資料】

周雁飛，〈隋文帝發展佛教意識形態背景之探討〉，《普門學報》，2003年第十六期（高雄）。

關世謙，〈隋煬帝與佛教〉，《圓光佛學學報》，1999年第八期（桃園）。

杜文玉，〈隋煬帝與佛教〉，《陝西師範大學學報》，2001年第二卷（陝西）。

李志鴻，〈隋代的王權與佛教——以仁壽設塔活動為核心〉，《中華佛學研究》，2015年第十六期（新北），頁 105-126。

莊兵，〈日本近代以來關於聖德太子之研究——從「聖化」向「歷史」的轉變〉，《止善學報》，2014年第十七期（台中），頁91-120。

朱振宏，「《隋煬帝傳》導讀：文武雙全的亡國之君，隋煬帝的功過評價再定位」，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59272, 查閱日期：2022 年 10 月 18 日。

華方田，「隋文帝與隋代佛教的復興」，https://baike.baidu.hk/reference/7924473/1cb5wfZuxb4P8fJUuILV3ZKS9WSro4njw1fy3R2JyiyNOFzn0pdiRpZHtdaYB82b5QtrAwGSkfTkE6coVdYJ8q0VVinavRDXORIXw27OQB7hRXn_xsSIj6Rptv3p8bFi-qK7aCU4SPcU9LdlCM5FPXwOSwdy2fxolhc,查閱日期：2022 年 10 月 20 日。

維基百科，「渡來人」，https://zh.m.wikipedia.org/zh-tw/%E6%B8%A1%E4%BE%86%E4%BA%BA,查閱日期：2022年10月20日。

維基百科，「百濟聖王」，https://zh.m.wikipedia.org/zh-tw/%E7%99%BE%E6%BF%9F%E8%81%96%E7%8E%8B,查閱日期：2022年10月20日。

維基百科，「蘇我馬子」，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8%98%87%E6%88%91%E9%A6%AC%E5%AD%90,查閱日期：2022年10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