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教育領域裡的青年團隊,舉凡以宗教為中心,或以社會關懷為宗旨,在參與的青少年裡,多多少少有一些所謂「高風險家庭」的學生。「新北文化大使」在第二年召募之後,跳脫第一年以學校老師推薦學生的框架下,第二屆及第三屆便開始出現幾個被關注的學生,團隊老師們覺得這些學員是「需要被接住的人」。
青年在學校及社會的高壓環境之下,偶有叛逆個性顯現的人不在少數。當我們從一位學員的陳述中,得知某一個學員在學校偶有叛逆行為時,團隊老師經過討論之後,並沒有採取什麼措施。
如果是在傳統學校教育的體制下,或許會先聯絡導師,再打電話給家長,然後再跟學生面談。
但是,團隊老師對他本人,什麼也沒做。我們覺得這位學員如果沒有在青年文化大使團隊裡有什麼偏差行為,就不用進行任何處理,只需要靜靜地觀察就好。團隊老師在團隊凝聚課程裡,融入一段提醒的話語,告誡學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尤其是男女關係)很微妙,不要因為少數人的偏差行為,導致整個團隊的關係受損。
後來,有學員解讀這段話是告訴學員們不要在團隊內交男女朋友。其實我們是怕若有學員受到騷擾,處理的過程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經過一年的觀察,我們發現這位本來在學校被認為行為不佳的學員,在團隊裡表現特別積極,態度也很友善,完全沒有發生過另一位學員說的偏差行為。
後來,我的觀察是在沒有壓力的社會教育領域,青年能朝著興趣,做自己想做的事,就不容易出現叛逆行為。
另一位「需要被接住的人」是在這位學員取得證書離開團隊之後才轉而得知的。這位學員進到團隊前,我就從學校老師得知他是來自於經濟狀況較高風險的家庭。但「新北文化大使」計畫不需要付出什麼報名費,偶爾參與活動還有誤餐費可以領,對他來說或許也算是得到些許的社會資源。
計畫結束大約半年後,學校老師突然說這位學員用新北文化大使的證書申請學校推薦,面試的過程不是很順利。後來的幾個月之內,成績就大幅下滑,對老師的態度也很冷淡。學測的排名從高一、高二的前五十名,一路一直往下吊車尾。老師問我這位學員在新北文化大使團隊表現如何,我回答很平穩,如果不是特別突出,只是來參與課程,實在看不出來。
若要分析青少年的轉變,實在有太多面向。學生若無法尋求社會資源協助,我們也實在很難幫助他本人。
還有一位「需要被接住的人」是從團隊內中隊長提供的截圖得知的。這位學員在專案任務過程參與度不高,在中隊長的關心之下,他說這段期間有想輕生的念頭,沒辦法專心做很多事。這位學員平常在課程中很安靜,沒有什麼異常的狀況。
看到這類的訊息,別說讓大人驚嚇,中隊長也只是學生的年齡,幼小心靈也可能因此受創。新北文化大使團隊在成立第二年時,主導的老師們即討論過是不是要請心理諮商的老師進到團隊,讓學員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找專業的老師聊聊。後來,當然在天下太平的狀況之下,這件事情的優先處理順序就被放在很後面。
遇到這樣的狀況,到底要先通報誰?我一時還真的不知所措。
主導計畫的老師建議先打電話給「緊急聯絡人」。經過半個小時的瞭解之後,才知道這位學員從小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近期可能學校壓力較大,因此才又發病。幸好社會教育不是強制性的,我告訴這位「緊急聯絡人」,如果他壓力山大時,就暫時不要來參與,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青年文化大使的初衷是要讓青年們能夠有一個舞台能跳脫學校的框架、展現自己的才能,而在一個和善共存的團隊運作下,卻也意外能發揮社會互助的功能。
今年收到一封學員家屬的來信,一方面覺得很可惜,另一方面又覺得很心疼。為保護當事人的個人資料安全性,信件已修飾部分文字:
因為(學員)長時間進出醫院住院,從以前就沒什麼同年的朋友,感謝您們一直以來對他的照顧,他也很喜歡這種類型的活動,但無奈身體天生的問題,所以不能參加太多場次的活動。原本這封信是應該由他來打字寄出的,但他現在身體不堪負荷,所以事情都由我們家屬代為處理,在此跟您說一聲,謝謝!
另外要代為轉達一件事,聽說最近的專案任務都沒有參與,因為這件事他很內疚,所以他也想說聲對不起,辛苦那些組員了!最後,謝謝你們給他一個參與新北文化大使的機會,讓他的生活充滿了色彩,也讓他不再無聊,享受到跟不同年齡層相處的快樂,我常常陪在她旁邊參與活動,很久沒看到她笑的那麼開心,您們的活動是有意義的,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