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nie 吳倩怡除了是 Lolly Talk 重要成員,更是獨立樂隊晚安莉莉的主音。近日晚安莉莉在啟德 AIRSIDE 演出,大玩多首作品,其中《失眠時》Sinnie 的演繹,「讓它捲進無窮深海」那種近乎音牆的壓迫感,將歌中少女欲罷不能、欲離不得的自我沉溺表現得淋漓盡致,盡顯唱功。另外結他手阿政的 solo、鼓手小伍的技術,亦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是次演出晚安莉莉同時帶來他們的新歌《我看見今晚的月色很美,你呢?》「今晚的月色真美」來自日本情話,意思是「我愛你」。據著名作家夏目漱石解釋,「日本人是不會把『我愛你』掛在嘴邊……日本人會説『今晚月色真美』。」男孩把對女孩的愛慕隱藏在「願意與你共享美好事物 (共同沐浴在月光)」中,這種示愛含蓄而動人。以此為歌名,既點出作品與愛情有關,也具有文學的深度。
歌詞方面,一貫由 Sinnie 自己填詞,完全是一篇高水準的文學作品。
全篇以呈現少女欲開口向心上人示愛而不敢啟齒的內心糾結為主。開首不直白地寫時光流逝,而是用極富意象的景物、擬人的筆法帶出,「微光熹熹映照,叫醒了夜晚」,這是講深宵終結,日出已至,暗示女孩已呆等了一夜,徹夜未眠。「涼亭中風吹過,散走了花瓣。游過魚尾還笑得璀璨,時間流過才證實習慣。」「花瓣」、「游過魚尾還笑得璀璨」代指少女和心上人甜蜜曖昧的美好回憶,但無奈被「風」吹散,「風」是飄忽的、偶然而來的。少女不想昔日美好回憶戛然而止,所以想開口,卻又害怕。
值得留意是少女心態的轉變,從「人有時強求或會失去,寧願沉默,忘記在夜裡」、「明知不該想你,要裝進日記」轉至「寧願真的想你,再刻進日記。寧願今晚等你,也不怕心死」,此一鮮明對比,此一擺脫理性自欺而任由真情一瀉千里,乃歌曲越趨澎湃的關鍵,亦成就出「若是出口,未及時間」向「現在出口,或是時間」的覺悟。
字詞使用上,「暈珥月照」的「暈珥」指太陽兩旁的光氣,出自《呂氏春秋》和《金史》。《呂氏春秋.季夏紀.明理》有「其日有鬥蝕,有倍僪,有暈珥。」《金史.方伎傳》有「六年二月甲辰朔,日有暈珥戴背。」又「雙瓣會循風吹到月耳」的「雙瓣」象徵嘴唇,都是文學水平極高的巧妙運用,為一般詞作所少見。
上世紀八十年代,梁翹柏、劉志遠組成樂隊浮世繪,專寫極富文藝氣息及學院風的搖擺作品,包括《憂傷都市》、《月滿繁星夜》、《愛花的少年》、《舞姬》等。今天的晚安莉莉,隱約有當年浮世繪的影子,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AIRSIDE 的演出,Lolly Talk 成員亦有到場打氣,除了證明姊妹情深,Lolly Talk 第一首團歌《三分甜》,負責編曲和監製的正是陳雞,而雞爺乃晚安莉莉的低音結他手。
[附註] Sinnie 在 telegram 解釋「游過魚尾還笑得璀燦」:「想法係關於知魚之樂嘅典故,同埋,笑嘅時候眼會出現魚尾的樣子」,另外用「月耳」「係因為耳仔好似月亮,月亮好似耳仔,想講比人地聽,講唔出口嘅時候去左月亮度,就算人地耳仔冇聽到,都仲有天上嘅耳仔聽」,足見全首詞充滿典故和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