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醫師養的狗狗不明原因地突然後腳無力，走路搖晃，沒有食欲，甚至吃下去的東西都會吐出來。經過檢查好像是前庭神經症候群，又吃藥又進高壓氧治療，前幾天正逢牙科休診，本來安排出去旅遊的醫師也因而提前結束旅程。
這隻狗狗目前已經快要14歲了，算是老狗，若我的雪莉貓沒有離開也是這個年紀。
這兩天牠稍微恢復後，就不斷地要吃食，像是要補回一個星期的分量，我開玩笑似的說，會不會是老人失智症呢？跟我爸挺像的，不知道飽。醫師他們也有所懷疑，一切只能觀察才能得知。病歷桌上放著一包患者送的花生糖，我疑惑地以為是我們其中的誰買回來的，於是問了一句：「這是誰買的？」
醫師他們很驚訝地說：「這是誰誰誰送的啊，妳也在場，怎麼忘了。」我恍然想起上個星期六患者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包零食請我們吃，竟然忘得一乾二淨。結果被他們嘲笑我才是失智症的患者吧。
雖然當下很好笑，我自己也笑得開懷，但內心深處卻暗自替自己擔憂。
在牙科我算是資深人員，以往約診或各項事務大多由我安排，但隨著記憶力的下降，我也漸漸退出這樣的指揮權，做著一般的工作。其實牙科的工作本來就不分權責，但她們大多會讓我先處理。而今由另一位同事擔負起約診的工作。雖然是自己的問題，每每想起心裡還是覺得自己的工作像是被搶走似地，有時還在心底暗自生氣。
我終於體會當初請以前的同事回來幫忙時，她那有些無助的神情。因為眼睛退化再加上記憶力不復以往，許多原來相當熟悉的事情，突然間有了難度，那份沮喪和無奈唯有體會過的人才能真正明白。怨不得其他人。
每個人都會老，都會走到這一步，但沒經歷過的人怎能同理，即便能同理也只是按著人的善良而作，並非真正明白其中的苦。
而我現今正走在這條路上，還頗難受的。要接受一個退步的自己，潛意識裡根本不相信，如何接納？
踩著前人的老化步伐慢慢前進，對於未來只會更老的自己，需要自己先敞開心胸大大擁抱才行，至少得先從內心承認自己的確不再像以往的敏銳及迅速靈光，再好好地安撫這樣的自己，盡可能別一直挖苦自己。
辛苦了這麼多年，機器也有耗損與生鏽的可能，何況是肉體的我們呢。
或許也能因著自己的變化而更多體會老人家的辛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