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2023/12/18閱讀時間約 1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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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翻看朱湘《文學閒談》。都說是「閒談」,讀時自不該正襟危坐,應以臥姿相對,舒舒服服裹著毛毯,及至雙眼漸沉,書一拋,燈一關,也就睡了。書裡把「essay」譯作「愛瑣文」。寫人情瑣細而別成一家,成為夠格的「essayist」,不是簡單的事。

​英國浪漫時期散文家迪昆西(Thomas De Quincey)的「愛瑣文」很有滋味。迪昆西少時落魄倫敦,餓出了後來耽溺阿芙蓉的禍根。某次,他餓得差點沒命,還好有孤貧的風塵女子急用飲食搭救。這不是中國才子艷妓的風流帳。而是天涯淪落,猶存人飢己飢之心,於是捨己助人的大愛。

​總喜歡睡前讀閒書。除了《文學閒談》,床頭有好一陣子擺著《閱微草堂筆記》。這本書多記狐怪,「而大旨悉歸勸懲」。我最愛讀的一則筆記,卻無關神鬼,講的是轎夫千里跋涉為母病求藥,歸途受困河岸,「仰天大號,淚隨聲下。眾雖哀之,而無如何。」轎夫盡孝,感動在旁舟子,仗義相助渡河。

​這些記敘,或來自經歷,或出於虛構,都是人世大悲苦激發人性大美善。一般讀者境遇不會如此極端。但讀多了「愛瑣文」和筆記,或許能教人珍惜所有,在人我分別之中留存一些惻隱。給這股溫情暖著心底的春醪,人心當不至冷冽,如窗外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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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今不忘古,讀史亦論今。篇章散見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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