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鏡子前比對許久,拿不定主意要選哪一件好。
是左手邊這件較為合身,黑色開衩曼特科羊毛大衣;還是右手拿的這件海藍色的羊毛混紡繩結扣設計連帽大衣,我想了二十分鐘,甚至興起了想打電話問人的念頭。
該打給誰呢?妹妹嗎?還是外子?
兩人都是設計師,但一個專長在室內建築,一個則是珠寶相關,如果是妹妹的話,大概會不耐煩的叫我傳照片過去吧,正面側面都要有的那種,雖然她需要夠用的情報才有辦法給出意見,但通常得到的答案都是明快又中肯的。家裡的吊燈到免治馬桶型號都是她選的,既貼適又妥當,好像沒有第二個選擇那樣完美。
外子的話要考慮他的「時差」,並不是說他人在國外,然而他就像人在國外一樣,跟大家都過著不同時間軸。有時候晚兩小時,有時候早一小時,連出門約會或喊他吃飯都有被拒絕的可能。他總是隨興的做衣著搭配,不按牌理出牌反而自成一格似的,個人標誌化的襯衫總是皺的很有個性,雖然給人一種乾淨的感覺,但母親總是不免數落幾句,卻又好像沒事似的放過他。
大家都對他太好了,連我也是,真想揉揉他的臉。「就依妳最嚮往的挑吧。」他大概會這樣說。外子曾說過,如果對一件事物拿不定主意的話,擱著兩天、一星期,如果還是念念不忘的話,到時候答案自然會浮出來。一來也是避免倉促的做決定呀,他溫柔的說,親暱的撓了我的頸子後方,拇指側面的觸感讓人安心。
沒見到情人,大概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大概是他剛從長灘島回來的時候,不知為何,只是去了幾天而已,說話的時候就有點像菲律賓人似的帶著口音,我饒富趣味的瞇著眼,喝著稍微稀釋的港式奶茶,看他邊吃邊聊菲律賓ADOBO燉肉和爪哇咖哩哪個比較好吃。
「妳呢?最近在忙些什麼?」換他興致盎然地問了,淡淡鬍渣隨著提高的下巴映入眼簾。「也是差不多。」我攪起了杯底的冰塊,試圖讓底部的飲料中和一下。「不過最近真的有變忙的趨勢,連組長離開公司的時間都晚了一些。」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我停下手邊的吸管。「對了,我最近升遷了。」他瞪大眼睛,催促自己似的用手掩著嘴巴,吞下口中的食物後,雙手放到桌上由衷的對我說恭喜。
他眼角也堆滿笑意,是該好好慶祝呢。「謝謝。」我欣然地說,興致勃勃的在手裡把玩情人帶回給我的銀色海星。
「妳人在哪?我去幫妳看看呀~」情人大概會在電話那一頭這樣說,雖然只是場面話,但光這樣想就覺得有點幸福。
我抱著兩件外套離開更衣間,服務人員不在櫃台。
我又晃了一圈,抱著挑定尺碼的衣服想了想,又想了想。於是就像倒帶那樣把它們放回原本的位置,我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
說來可能也是怪癖,花很多時間比較試穿,拿在手上甚至計較起瑕疵,但到頭來一樣都不帶走。
我還蠻常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