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日記停更了幾天,因為生活一直處在一種飽滿的狀態,我感覺慢慢踏穩步伐、找回力量。開始去做之前瘋狂忙碌而無法做的事:咖啡、博物館、展覽、上課、運動、煮飯,還去找了兩位諮商師。
第一位諮商師告訴我,I'm more than a title on the job. 把自己的認同放在外務上是危險的(這件事我老早就知道,但可能沒感覺到那麼危險?!直到這次),因為我並沒有辦法對那些外在因素產生影響力或是控制,當被奪走之後,就會感覺空虛與一無所有。但是我能做的是,改變我自己,所以我們列出除工作之外,還有哪些身份,是我花時間經營的:
列出之後,突然一陣爆哭,並不是出自傷心,而是感動,尤其是「有一天會是一位母親」時,因為我意識到,這是我深層的渴望,但是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沒有能力幻想未來,只能交由給公司、大環境決定命運的人。
原來一直以來,我都有為自己做決定,也許那些決定看來被動,但他們確確實實的是決定。例如:
我早發現公司有問題,離職看起來是比較明智的決定,我沒選擇這樣做。我選擇繼續留下來相信理想主義、相信老闆不會辜負我們、相信他們是真誠且不會虧待我們的人。事實證明相反,我因此懊悔這個決定,但是我當時確實是做了決定的,決定相信。
現在,我希望允許我原諒自己,我知道這未必是人生最好的決定,但是我試過了,就知道了,至少還沒浪費太多人生在這家公司。
後來,他借我一組牌卡,我需要為我的工作職涯,以及人生,各自排出2個羅盤(8個價值),並且好好去思考,這些價值能夠如何體現在我希望成為的人生角色身上。
第二位諮商師我還是抓不太到他的方法是什麼,更多是我在自我對話,也不確定還會不會去找他。但對我而言的價值,大概就是我知道我這階段人生的抽象目標(具象目標很清楚,就是找工作)抽象目標則是我希望自己成為一個更平靜、更清晰、對自己的決定更有自信且不後悔的人。想像這樣的形象觸動了我,我起床,冥想,是出自我的意願,而不是因為我有雜念或負面念頭需要解決。我能夠更專注在我想完成的任務上,且覺得生活並不是一系列的困難所組成,而是各式各樣的可能性向我敞開:我花更多時間在自然、在健行當中,我體驗人生、體驗炙熱、體驗海水的鹹與癢,我真真實實感受我的感受,我熱愛生命中的每一個時刻。我心裡有愛。
我一直聽過心理學有種所謂的敘事治療。作為說故事的人、記者,我過去一直很害怕在採訪中用定義性字眼,來描述我的採訪者:同志、北漂、受霸凌、身障人士等等。我知道這些是事實,但是標籤一直是我害怕別人放在我身上的,因此我也不想放在他人身上。我會為人物專訪的標題如何下,而跟主管爭論許久(流量至上的時代,用這些標籤是最容易吸引觸及跟點擊的),但我覺得這一切很暴力。
後來我學習了,當我什麼都不去定義的時候,故事沒有主軸,沒有人會想讀下去,那就可惜的對方的時間與分享故事的經歷。所以適度的標籤是需要的,它能讓我們在短短的篇幅中與主角產生同理,但是我可以決定如何使用它們,既然都要用,就用它們說一個更好看的故事。
事實上,跟我分享故事的人們,並不蹭恨我的標籤,有些人甚至說,感謝那樣的採訪故事,讓他對自己有重新的視野,甚至跟家人有了和解的契機。我沒有想過800-1000字能對一個人的生命造成什麼樣的改變,但如果能有,也是我工作中最有成就感的部分了。
這次,我也希望給予我自己對這個事件的新敘事視角,我舅舅有一句名言:「事情是這樣發生的,但是話別這樣說。」因此,與其把自己當成一個理想主義新創公司與邪教老闆下的受害者,不如說:我是一個一直以來知道公司有問題,做出選擇,希望離開的人。以下是我希望離職的幾個理由(很適合在我的exit interview與三個老闆們暢談)。而這確實也是,若我早在三個月前做決定,會發生的結局:
謝謝你們准許我的辭呈,我列出的所有最誠實的回饋,你們也標榜希望看到這樣的東西。here they are.
而下一次,我需要列出我的vision board,當我再找工作,我要去一間怎麼樣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