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失控的殺伐　Out-of-control Killing

科克沃斯當地早報的社會版角落，應該佔據頭條的聳動標題卻被人們不自覺的忽略掉。

舊工廠爆炸事件 無名焦屍是恐怖攻擊前兆？

『位於郊區街道的工業廠房三樓，於昨晚發生小規模爆炸事件，警方趕到後火勢已得到控制，發現三具男子燒焦遺體，身份難以辨識，鑑定小組聲稱是當地幫派械鬥後為毀滅證據而縱火，鄰近居民也表示確實聽見爆炸聲響，然而現場沒有發現炸藥或易燃物品，不排除有恐怖份子試驗新型武器的可能，相關單位已介入調查。』

麻瓜報紙和魔法部的信函攤在桌上，琳希不安的搓著自己的膝蓋，身旁坐著石內卜教授，神情慵懶透著不屑。對面則是鄧不利多校長，即使面帶微笑還是看得出眼鏡後的肅穆。

造成這樣詭異的氣氛是因為十個小時前的那場『小意外』。

時間倒回昨天，『課外輔導』已經持續九天，無夢藥水的市場需求倒不是很大，但光是教學和練習就耗費三天，琳希才剛好達成教授要求的配合製作標準且把那些加工成柑橘和茉莉花香味的。沒錯，琳希身上的魔力的確很強，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會是個魔藥天才，教授認知到這點後已經對她表現最大的寬容及期許，至少她沒有愚蠢到炸掉自己的釜鍋，只是不夠完美而已。

因此這幾天除了教學和偶爾指導外，教授都在忙其他的魔藥，而琳希發現自己莫名成了實驗動物，因為在她完成創傷藥水訂單的那天，教授熬製三天兩夜的湯藥也出鍋了，教授二話沒說放了一小碗在琳希面前，要她喝下去。顏色很像強效活力藥水但聞起來絕對是不同的東西，眼前的湯藥絕非善類，琳希無辜疑惑的回望石內卜，對方只是丟下一句『改善魔力暴動後遺症的。』然後用氣場威逼她喝下。

琳希本還對教授抱著感激之情，原來不眠不休的盯著釜鍋是因為自己，但當苦澀無比的湯藥滑進嘴巴之後，琳希開始懷疑人生了。先是苦，然後是嗆辣，從胃部燃燒回到喉間，逼得她雙眼濕潤，咳嗽不止。石內卜好像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反應絲毫不理會，只是扔了兩個檢測咒到她身上，結果似乎沒讓石內卜滿意，他揮動魔杖，濾掉鍋內的藥渣，伸手揉揉眉間，便讓琳希早早回家休息。

接下來石內卜在實驗室的主要工作，便是改良那鍋湯藥，每隔兩天琳希就得試喝不同苦辣程度的魔藥。雖然感受到體內有某種程度的魔力調節作用，但成果很不明顯，從教授每次的皺眉和失語狀態恢復緩慢可以看得出來。

就在第九天上午，石內卜告訴琳希要去找一些藥材，傍晚才會回來，琳希工作告一段落可以自行離開。

琳希完成手頭工作時才下午三點多，她不由得想到教授可能又是為了自己找尋改良魔藥的材料，午餐也不知道會不會記得吃。思忖幾分鐘，決定出門去。

起初因為不認得路，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方向，返回教授住處時，天色已向晚，只剩下地平線上淺淺的一層橘黃，然後就是厚重的深藍，這時候的紡紗街安靜得特別詭異，連溫度都自動下降不少。琳希察覺到不對勁，就像有看不見的眼睛盯在她身上，只好揪著為了方便行走而換上的麻瓜外套下襬，加快腳步前行。

一個拐彎，兩道黑影分別從後方和旁邊巷弄跳出來，琳希趕緊後退一步，卻有什麼東西砸在後腦，隨後便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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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內卜用呼嚕粉回來時感覺到屋子的空蕩，只在茶几上看到一張字條。

『教授，

下午我想回弗斯坦別墅拿點東西，實驗室已收拾乾淨。

我會在六點前回來，希望您能期待一下我作為感謝的晚餐。

琳希‧弗斯坦』

看向時鐘，已經是六點半了，弗斯坦不是不遵守時間的人，別墅就在徒步可到的範圍，這孩子該不會傻到決定傍晚時分從小別墅走回來吧，石內卜不禁心裡一緊，這一區龍蛇雜處的情況可不是開玩笑的。

走出家門，石內卜吸進一口夏夜的涼意，心中不安預感沒有緩解，往小別墅的必經之路走去，才走不到五十步便發現了在小巷暗處的一堆東西－散落的食材。

石內卜施放偵測咒，目標是琳希的魔杖，經過大約半分鐘，魔咒終於有了反應。抓緊長袍，立刻消影。當他出現在一處廢棄工地時，他的瞳孔因為眼前的畫面而瞬間縮小並大口吸氣。

琳希無力癱坐靠在空屋的柱子旁，手很明顯被反綁在背後，兩個髒兮兮的男子蹲在她身邊。琳希虛弱的看著前方，嘴上被破布綁著，雙腿吃力的亂踢，想避開那隻在大腿上亂摸的骯髒的手，另一個男的捧著琳希的臉貪婪的舔著。

石內卜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還來不及仔細思考什麼，手中的魔杖已高舉起，連續噴出六七個撕淌三步殺，那兩人根本還沒看到來人是誰就被魔咒擊中，鮮血四濺，甚至噴到琳希身上。

門口衝進來一個和剛剛那兩人同樣穿著邋遢的男人，看見地上倒臥的人，驚慌的正想扭頭就跑，石內卜根本懶得回頭就扔了一個烈火咒，自己則是向琳希走去，門口的男人被火燒得大叫，石內卜又放了一個靜音咒讓他閉嘴才蹲下查看琳希的狀況。

「哪裡受傷了？」石內卜確認了琳希身上衣服都還在，稍稍鬆了口氣，把琳希鬆綁之後才控制語氣地問。

琳希從石內卜把身旁兩人撂倒之後便安心地閉上眼，她第一次看到石內卜那麼認真的發怒，甚至還沒認知到教授可能在她面前殺了人而應該感到害怕。聽見來人問話才緩緩睜眼，指了指腦後，白髮被大面積的染成暗紅，糾結的黏在衣服上，石內卜輕輕撥開一些頭髮，馬上看到怵目驚心的傷口還在隱隱冒血，舉起魔杖施放了止血咒。

此地不宜久留，石內卜橫抱起琳希，不悅地看著髒亂的四周，隨意丟出幾個爆炸咒，便消影了。

「噁…」兩人回到教授家的客廳，琳希因為現影咒帶來的不適感而反胃，加上頭痛欲裂，小臉皺成一團。

石內卜面色鐵青，大步走進臥室，將琳希小心地側身放在床上，快速取了幾瓶藥劑回來。

琳希已經在床的邊緣蜷起身子，一手扶著腦袋，一手拿著魔杖，嘴唇泛白顫抖著卻念不出咒語。

「該死！」石內卜兩步衝上來搶過琳希的魔杖，「妳是嫌傷還不夠重嗎！？」

「痛…」琳希眼角溢出淚水，咬著下唇。

近乎輕柔的扶琳希坐起，石內卜深吸一口氣，全神貫注的舉起魔杖：「Episkey（癒合咒）*」

即使這是高階的治療咒語，用在人的腦部傷害還是需要很小心地控制，他可不想讓琳希傷好了卻變成傻子。

眼看傷口已經癒合，腫包也慢慢消下去，只留下一點點淺色的痕跡，石內卜的臉色才好看了那麼一點，但緊接著就是對琳希發難：「被人擄走的時候怎麼想不到用魔法？妳花了七個金加隆買來的魔杖難道是個擺設嗎？」邊說邊塞了一瓶藥水到琳希手裡，「止痛劑，喝掉。」

琳希沒有猶豫就喝下，閉眼感受著藥效擴散在體內，腦袋停止炸裂感後才無奈地回嘴，「他們從後面敲我頭，」並伸出兩隻手指，「兩下。」

「那我請問，如果妳原本的腦袋有在運作的話，大可以讓家庭小精靈幫妳把東西送來，為什麼要選徒步這種愚蠢的方式去別墅！？」

「我想散散步…」

石內卜語塞，憤怒的又推了兩瓶藥劑過去，「散步？我還不知道這裡的景色比弗斯坦莊園好看，妳難道要跟妳無知的魔藥教授分享今天看到的好山好水嗎？我可不記得…妳做什麼？」

琳希沒有接收半滴教授噴灑的毒液，靜待藥效發揮作用，直到覺得身體許可，便一口氣站起來，差點就撞上站在床邊的石內卜，身子一晃，石內卜伸手抓住又快倒下的琳希。

「我，想洗澡。」

石內卜本還想諷刺兩句，看見琳希低垂的眼裡有種複雜的情緒，便合上嘴唇，沉默的扶著琳希走向浴室。

「自己不行就叫家養小精靈過來，我會在客廳。」

琳希點點頭，轉身關上門。

石內卜給琳希足夠的私人空間和時間，但當牆上掛鐘指向十一點時，他還是停下混沌的思緒，輕敲了自己的房門，久久沒有得到回應，才輕聲轉動門把。眼光巡視一圈，床上一團絨被鼓起，枕頭上散亂著幾綹白髮，看來小白蛇在自己床上睡著了，石內卜走近確認，床單已經換成乾淨的，絨被在這種天氣應該還是溫暖的…但為什麼這孩子還是在裡面抖個不停？

「弗斯坦？」

依然沒有回應。

石內卜拉開一些被子，只見琳希側著身子，雙眼緊閉，額頭出了一層薄汗，因為光線又讓她猛的縮了縮身體。石內卜手掌蓋上琳希的額頭，確認發燒之後才甩上檢測咒，看來是驚嚇過度造成的惡夢和生理反應。

「弗斯坦，醒醒。」

教授從來就不可能花時間哄小孩，但那張臉卻提醒他應該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他還是隔著被子輕拍琳希，而不是把她拽起來。

「唔…」

琳希眼球轉動著，一陣掙扎才抬起眼皮，張嘴卻無話，身體還在不住顫抖。

「起來，把這喝了再睡。」琳希看出石內卜手上的是無夢藥水，搖搖晃晃的撐起自己坐起來接過瓶子。

看著琳希嚥下藥水，石內卜恢復面無表情，等床上的人再次躺平，把燈熄滅，大步走開。

「教授…」

「我會在客廳，」那聲音堅定而低啞，「現在睡覺。」

琳希從那道修長的身影感受到一絲暖意，睏倦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