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太陽,好熱……」
在那場比賽之後,依照教練所說的,領10K之前都不會讓我下去二軍的,但是我領了13K,所以現在必須在這個該死的天氣底下打球。
我守的位置是右外野,從觀眾的角度看是在右邊沒錯,不過從我的角度看,我在球場的左邊。
有時候在球場上跟球場下,對於左右外野的界定我還是會傻傻分不清。甚至還有一次先發守左外野,我就直接跑來現在這個地方站著,被隊友叫住才發覺自己走錯地方了。
每次趁著投手投球的空檔我都在想:「明明我的右邊還有人啊?為什麼不是以我這個正在守備的人為基準,然後稱呼我為『左外野手』呢?」 然後投手在我想東想西的期間,竟然才投了五顆球,一下子摸帽子邊緣,一下子拉球衣,一下子摸了下止滑粉還順便吹一下製造煙霧的效果,時不時還要退出投手板。
前幾天休息日看了一下大聯盟的比賽,都已經在實施投手投球的時間限制了。如果我們臺灣自己的投手還繼續這樣摸來摸去浪費時間,我看他還沒被對手打安打,我可能會先被我頭上的那顆太陽搞死。
「這是一顆好球!」守外野最無聊的時候就是沒有球過來,然後安靜地站著看投手慢慢的投球,正是因為太安靜了,所以我自己當起了主播,誰叫這是二軍的比賽,有些場次沒有轉播單位想要播報。
「鏘!」終於啊!來了!我在外野等了五局,才有第一顆球從打擊區飛過來,這顆球有點往中外野的方向飛過去,我快速移動我的腳步。
這球一定要接到,不然顯得我這場比賽沒有存在感,更何況這是在二軍,今天的打擊已經領了2K,不能連守備都沒有表現。想了那麼多,為什麼我還沒跑到球落地前的位置,球到底在哪? 「Nice catch !」內野的幾名隊友紛紛對著外野的我們大喊,我的中外野隊友隨後把接到的球轉拋給我,我看著他什麼也不說。
先是本能的把球回傳給內野,然後對著他們比出兩出局的手勢,慢慢的走回我的管區。短短的距離,我把我的手套脫下拎著它走回去,回到差不多的地方,將帽子脫下,整理頭髮後再戴回去,手套也戴上,順便揍了一下手套掌心,做好守備預備動作。
準備看著也等著下一個即將往我這裡飛過來的飛球,但是我懷疑自己「我還有機會接到嗎?」 在二軍,我的棒次是第八棒,比起一軍的第九棒,好像也差不了多少,畢竟球季尾聲還被下放二軍,對我來說,還有先發機會比什麼都好。
現在比數3:3,輪到我第三次打擊,一壘上有人,無人出局,八局下半,通常應該要開始下達戰術了,但是三壘指導教練什麼也沒比。
「他是忘了看總教練的暗號嗎?」我還特意打擊前退開想要看一下暗號,結果他只是雙手交叉在胸前,然後看著我,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好吧,我也只能依照他們的意思了,反正無人出局,我就放心打好了。
第一球直球,揮棒落空。
第二球直球,揮棒落空。
眼前這個投手去年還在一軍大殺四方的,今年這個時候怎麼會還在二軍,要在一軍打150公里以上的球就算了,在二軍也要面對這樣的球速,這樣讓人怎麼回去一軍啊?
「一壘上的隊友,今年二軍25次盜壘,一軍17次盜壘。」突然想起來,上次在一軍跟他同時出賽過,那場他單場三次盜壘成功。
我退開打擊區緩一緩,反正現在聯盟還沒有跟進計時器,我想幹嘛就幹嘛。這時我跟一壘上的隊友對上眼,我用眼神示意他「跑看看」,雖然現在是兩好球。
投手已經準備好了,他站在投手丘上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捕手比著的暗號,一直搖頭,拒絕了三個暗號,好不容易點了頭。 我握緊球棒,抱著一點緊張又興奮的心情,看著投手,抬腳、舉起手、手套往前伸、右手上的球種出來了,還是直球,賓果!
我馬上擺出短棒,兩好球之後的冒險只剩出局,但是一壘上的隊友已經跑了,我必須為我剛剛跟他的默契承受這個代價。
球投過來了,我的球棒拼命的想要觸及到那顆球,「鏘」低沉的木棒聲,碰到球了,球正往三壘邊線滾過去,我馬上丟掉我的球棒,低頭拼命的往一壘方向跑過去,我在內心不斷的祈禱球不要出界。
「哩督啊系勒衝啥小」三壘指導教練在我回休息室的時候質問我,這時後二軍總教練也走過來,不過他先是跟我握手恭喜我說明天準備回一軍,然後轉頭敲三壘指導教練的頭盔,「哇假寐夢哩督哇係勒衝三小,剛剛在休息室一直叫你,你在睡覺啊?」
又是輸球的一場比賽,那球我點到三壘的壘包安全上壘,不過後來的打者連續領了3K,九上又被打了全壘打,比賽就那樣結束了。
點或不點的結果還是如往常一般,只是那個一瞬間,我好像贏了自己,或許如果不點比賽會不一樣,但是我就是想點,想做出那個愚蠢的動作,我只怕自己不敢順從我自己的意志而已,我只是想要貫徹我的棒球之道,直到有一天你們都會明白的,明白點或不點的道理。 2023/05/04 我好像做了蠢事,2024/02/09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