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語課》(Persischstunden)描述1942年二戰期間,被德軍載往野外,即將槍斃的猶太人Gilles(比斯卡亞Nahuel Pérez Biscayart 飾),在德軍開槍的一瞬間,原想裝死躲過一劫(膝蓋太早軟),但卻被德軍識破,於是急中生智,拿著手上剛用麵包跟旁人交換的波斯語書籍,說自己不是猶太人,而是會說波斯語的波斯人。就這麼剛好,營區的上校Klaus Koch(拉斯艾丁格Lars Eidinger飾)正想找一位波斯語老師學波斯語,戰後想至伊朗開餐廳,Gilles再胡亂瞎掰中,遂撿回了一命。然而,只會說波斯語「爸爸」的Gilles如何不被識破?(即便謊稱只會聽、說不會寫,甚至營區之後來了位真‧波斯人)而能夠掰一種語言,又要如何記得住、不重複且有文法可循的讓上校能學又能懂呢?(還能彼此對話、甚至作詩)在此就先不破梗,待有興趣的讀者自行觀賞。
關於學習語言,英語為我國義務教育必修、必考的第一外語。在初學英語時,或多或少有這種感覺,即英語是不是個大騙局?說英語的人其實並不真的「懂」英語背後的「意義」,而不過是以一種音波、物理甚至模仿的方式在對話。如同AI,輸入什麼,就獲得輸出什麼。聽「懂」外語,不是分辨其響度、音色、音調。對於不懂英語的人,說得大聲一點、英國腔一點或高音一點,並不會對「理解」英語有所幫助(聽起來不過像噪音或背景音)。我們之所以能夠理解甚至記憶英語,從原先對英語的不確定、不協調,在聲音的連續性中,通過反覆的練習、重新建構,讓嘴巴及耳朵長出適合英語的新的肌肉,並將記憶儲存在與現在(不斷變化)平行的過去(靜態、不反應、無意識的、被動的)的記憶中。片中Gilles連睡夢中都在說其所創造出的波斯語,代表他已將波斯語儲存在記憶中。然而,先撇開片中探討的倫理問題,如上校不認為自己是殺人兇手,其負責的不過是營區的供餐,Gilles卻認為負責殺人犯三餐的亦是殺人犯。我想問的是,若不用學外語、世界有個統一的「世界語」,我們將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獲得什麼?以及更重要的,我們將失去什麼?
在談世界語的生活之前,先談談現在我們的生活中什麼時候會接觸到外語?如:看國際新聞、看電影、看戲劇、聽音樂、出國旅遊、欣賞外國的職業運動(棒球、籃球、網球等)、甚至在國內的台中東協廣場、桃園後火車站、或鄰居的看護等都會接觸到外語。而世界語便是將現在這些外語的情境給弭平(台灣甚至不再有國、台、客、原民語之分)。然而,弭平的不只是語言,還有語言背後指涉的歷史、文化與使用的生活情境。如:現在看中國新聞,不只是聽相同的語言,中國流行的用語亦會影響台灣(牛逼、網紅、學霸、高大上、小粉紅等)。而世界語更將多元價值推向單一價值,如:追同一齣戲劇、聽同一首歌、看同一類書籍等,各領域的銷售排行都沒有了差異。雖然即便在相同的語言中,依然能保有政治、宗教、歷史、文化等的差異(如現在的中國與台灣或台灣的藍綠對立)。然而,弭平語言差異所喪失的,不僅是學習外語的動機、環境(外語相關就業環境)、多元價值的樂趣(包含聽不懂的樂趣),更喪失了空間與想像的差異,如:小東南亞之稱的桃園後站,環境充斥著外語與異國美食,便讓人彷彿置身國外。而不同語言之間翻譯差異所產生的信達雅的美感與想像亦將不復存在。
俗話說,學習一種語言便是開啟一扇窗。當全世界只剩下單一的視角,便不再有欣賞不同「世界」的可能(如寒帶國家比起溫、熱帶國家有更多形容寒冷、白色的詞)。學語言之所以不容易在於,要將外語練到睡夢中都能琅琅上口,其過程彷彿面對一場場「未知」、「新事物」的冒險,並將長時間的冒險溶為生活的一部分,從中享受學習的痛快與成就感。而學外語最怕的,莫過於片中上校努力學了Gilles所創造出的2,840個波斯語,最後只換到一個封閉、黑暗的世界。然而,即便沒有世界語,今天我們仍然漠視外語、漠視欣賞差異的重要性,除了第一外語,極少人擁有第二以上的外語能力。外語不只有一種,不只有義務教育中的英語,世界也不只有以英美為中心的世界。馬克吐溫曾說:「以前我從來不懂永恆這個字是做什麼用的,後來我明白它是給我們一個機會去學習德文。」我則要說,不管是不是學德文,在有限的生命裡我們總像看見、思考、體驗各種不同的世界,而學習外語無疑是走向不同世界的捷徑。
每個單字都是條生命【波斯語課】Persian Lessons 電影預告
2021/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