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識的共筆論戰《說真相的勇氣》｜見識之旅

本書原文書名《Uncommon Sense》開宗明義就表明會挑戰讀者的Common Sense，顛覆讀者的常識。在閱讀的過程中，我深深覺得原文書名《Uncommon Sense》更能充分地為本書做最好的註解。

書的內容並不是荒誕無比的反常識，而是在有邏輯、有系統的分析後得到反常識的結果。那些結果常讓我往回翻好幾頁，重新閱讀作者的論述，再三思考後會心一笑：「這結論真是太狂了！」

《說真相的勇氣》蓋瑞．貝克、理查．波斯納著

《說真相的勇氣》作者有二：芝加哥大學經濟學派經濟學家蓋瑞．貝克（Gary S. Becker）和聯邦上訴法庭首席法官理查．波斯納（Richard A. Posner）。兩位在各自領域都是頂尖人才的知識份子，藉由一部落格撰文討論人們最熱衷的議題，先由一方撰文，後由另一方回覆。雙方不必認同彼此的觀點，可以「就事論事地針鋒相對」。

不以道德這樣高尚的理由作為辯論的武器，而是以經濟學思維剖析各種議題。然而，雙方的討論重視過程而非結論，亦沒有孰是孰非。讀者會看到非常精采的筆戰，從中挖掘出自己未曾想過的觀點。

對於思辨能力的培養，閱讀《說真相的勇氣》是很好的練習。

性別篩選可不可取？

國中有上過公民課應該都知道：中國大陸由於一胎化政策，導致男女比例失衡。而過去我國也有類似的生育結構，因此政府倡導「生男生女都是寶，男孩女孩一樣好」的政策。聽起來好像男女比例相同才正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男女比例不同就必須調整呢？難道有什麼缺點嗎？」

為避免模糊討論的焦點，先不論以墮胎方式來篩選胎兒性別，只考量精子篩選這類較沒有道德爭議的性別篩選手段。

為了讓男女比例趨同，第一步就是減少人為干預。要減少人為干預胎兒性別比，可行的方法之一就是不讓醫生告知父母胎兒的性別。

那麼，我們要問：遏制醫生告知性別是有可能做到的嗎？事實上，答案很可能是做不到。在中國大陸、南韓等國禁止以超音波檢查來判斷胎兒性別，就是為了避免胎兒的男女比例受人為影響。是的，法律是可以禁止醫生明白地告訴家長胎兒性別，但是並不能防止「醫生得知是男孩時說聲恭喜，是女孩時不發一語」的潛規則。

這種旁敲側擊的方式，既繞過法律限制又難以遏止。這裡運用到的經濟學思維，跟政府施行價格管制是異曲同工。

以1973年石油危機舉例，當時石油被凍漲在某一低點，石油供不應求導致加油站大排長龍（Google搜尋1973 gas station就可以看到此排隊盛況）。當時加油站打出「買潤滑油可優先加油」的廣告，藉此繞過凍漲的禁令，而那個時期就成了美國史上車輛保養狀況最好的時期。

無論是管制醫生不得告知性別，還是違抗市場力量管制石油價格，政府幾乎永遠不可能遏制所有繞過管制的手段。

既然管制不了醫生告知性別的行為，那我們就要探討「男多女少會不會使女性權益受損？」答案出人意料，很可能是不會。

首先，更少的女孩生在不喜歡女孩的家庭，這會減少女孩被送到孤兒院的數量，並使其他被生下來的女孩在家庭中的待遇獲得改善。這些數量較少的女孩能得到父母的善待，並且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這點在傳統上重男輕女的國家，如印度、中國大陸都可印證。

此外，物以稀為貴，男多女少也使女性的身價大漲、男性的身價貶值。在中國有千萬剩男討不到老婆，甚至有的人拿出房契、車鑰匙、千萬存款仍難以娶妻。男性的身價不如以往，同時女性的身價越來越高，這樣的情形亦會促進下一代價值觀改變。

相隔一代人（20、30年）後，我們很有機會觀察到下一代的中國青年是否改變自身價值觀，認為生女兒也不錯，甚至變成「為了生女兒」進行性別篩選。所以說男多女少會提升女性的身價，進而使性別偏好的天平從偏男轉向平衡，甚至是偏女。

「女力崛起」還有許多因素，像是現代社會比農業社會更不需要男性作為勞動力來源等，在此就不多加著墨。我們還可以觀察到：較富有的國家不只重男，也會重女。例如，歐美國家的父母做性別篩選的目的也可能是「女孩比較可愛、貼心」，所以想生女孩。

地球上多數國家的經濟都是越來越好，因此我們可以預期在整體社會的經濟環境改善之下，這個世界的男女比例將會自然而然越來越均衡。不過在這個均衡下，男性可能還是會稍多一些，因為男性較血氣方剛、容易折損。最終達成的平衡可能是男略微多於女，這點在大自然的其他物種亦同。

本書還有近50個熱門議題，大多數都具有一定的爭議性。政府應不應該禁止器官買賣？即使開放買賣能有效降低或解決器官捐贈不足的問題？提供小額信貸的窮人銀行貢獻真的有大到能拿諾貝爾和平獎？從經濟學角度替它算算帳就知道！純粹原創作品太少，絕大多數作品都有引用到他人創作，引用多少算是抄襲？如果是老師抄襲跟學生抄襲做比較，哪一種情形比較嚴重？這些議題都很值得探討，兩位頂級學人針鋒相對的思辨過程值得我們學習。

在現今複雜的社會裡，思辨能力是理解這個時代必須具備的能力。效法榜樣是學習的不二法門，我認為閱讀《說真相的勇氣》是鍛鍊思考的一個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