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找,但就是找不到,到底在哪裡!
我想要的東西,在哪裡...
在一個昏暗有點微光的小房間內,我翻箱倒櫃,東奔西跑,時鐘上的指針不停轉動,我也不停的焦慮起來,愈來愈慌張,然後我醒了。
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終於醒了,不然我不知道還要找多久,睡得好累好累,最近老是做這種很累的夢,看著不太熟悉的天花板,這裡是哪裡?對了,我搬出來了...記得後來又跟他談了好多次,看他一臉無奈的樣子,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像那個吵著要出去玩的小女孩,然後我感覺到自己愈來愈沒耐性了,我要按耐住內心莫名的攻擊性,又要拿出一點力量,讓事情往我想要的方向發展,我的焦慮一天比一天多,就像在夢中,時鐘上的指針不停轉動,我卻還停在原本的地方動彈不得,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內心那些無處可發洩的憤怒,讓我開始攻擊自己。
自從他知道我有離婚的想法後,在那一年的情人節,他突然下班帶了束玫瑰花回來,他說是特地去花店買的,剛好剩最後一束,其實結婚以來我們從來不會在意這種節日,我想離開也跟這個沒關係,應該說跟他這個人怎麼樣無關,不過既然他都特地買花送我了,我想禮貌上我應該回應他,於是我帶著複雜的心情,笑著對他說:「哇,這玫瑰花好大朵,謝謝。」甚至在日常生活上,他變得更順從退讓,平常只愛韓劇的他,一直說要找時間帶我出去玩。要怎麼說我的感覺,這就是愧疚感吧?你看,他做了這麼多改變,我還是想離開,他做了這麼努力,更襯托出,我就是那個不知足的壞女人。
然後有一陣子我花了好多時間,跟母親談這件事,就在原本我認為,母親看起來也能理解,畢竟他也是離過婚的女人,我開始有點信心的時候,過沒多久,母親突然又打電話給我,也不知道是又去跟誰討論了什麼,突然開始帶著指責的口氣跟我說,「你知道你老公很可憐,他為了跟你結婚,在這裡買了房子,結果你現在又想離婚,我認為結婚就是一輩子!不是你感覺不好,想走就走。就像你自己說過生了孩子的女人,他就不再只是自己,她是女人同時是一個母親,結婚也一樣啊,你結了婚就不會是你自己,你是別人的太太!你現在這些不好的情緒都是你自己給你自己的!」
我只知道,那天我只是聽著,我連反駁再把自己講清楚的力氣都沒有,其實我真的好累,跟老公這樣來回拉扯,已經花了不少力氣,我跟母親講了三天三夜,比不過外人跟他講了幾個小時的那些理所當然,對啊,你們講得都對,你們的犧牲奉獻都好偉大,為了維持關係內心難受也沒有關係,你們都可以忍受只為了這個家,母親常告訴,她以前受到如何的對待,為了我們還是忍耐,但我真的不知道當只有你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你們這些偉大的情操是要演給誰看,大概就只有這種時候,可以拿來教訓一下我這個不知好歹的人,好凸顯你們真的很偉大。
對,我就是這種沒有道德感的人,我就是自私只想自己快樂的人,我就是不負責任的人,這時候我才終於知道,我講這麼多都是廢話,我怎麼會想要讓母親可以理解我,就跟笨蛋一樣,因為根本沒人在意你的感受啊,你的那些掙扎痛苦,你的壓抑無奈,就是你活該,誰叫你去結婚?你快不快樂不重要,你有沒有做好一個好媳婦好妻子,有沒有把老公服伺好才最重要,至於你的那些情緒都是多愁善感,就是想太多!
每次打電話來,整天問我老公在那裡,有煮飯給他吃嗎?有煮他最愛的肉肉給他吃嗎?有回去看他父母親嗎?他父母親上次不是有來,有煮東西給他們吃嗎?有沒有多跟他們聊天?有一次我回去幫母親慶生,我想說她年紀大了,於是我就自己下廚準備晚餐,讓她就坐著好好休息,結果回去前,我夾了一些剩菜裝成一個小便當,她就很緊張跑來問我,「你怎麼只裝你自己的?你老公呢?他要吃什麼?」突然想到我並沒有讓母親知道,我其實已經搬出來自己住,我不太想理他,結果她又再問了一次,我整個很火大很大聲地回她:「這是我上班中午要吃的!你整天在那裡我老公我老公是怎樣啊!」
我的聲音太大,引起老公的注意,這讓我對他有點不好意思,我知道我不可以這麼小心眼,我也不是嫉妒或是怎樣,可是你知道嗎?那種感覺,那種不被在意,不重要的感覺,就是我這個人,在自己母親的眼中,是這麼的沒有價值,她只看到我身邊的男人,她看不到我,從以前到現在,她依舊認為我是一個怪人,一個不怎麼好的人但至少身邊有個不錯的男人的女人。我的價值來自於我身邊的男人,他有不錯的收入他老實他有房有車,重要的是,舅舅舅媽親戚一堆啊哩不噠的姑婆們都好喜歡他,「你看,他們都誇獎你老公,你嫁到一個好老公了!」
當晚我心情很低落,就跟Gobby聊起這件事,我說,我真的要放棄想要被重要的人理解這件事情,就是這輩子,我都無法得到她的認同,然後我又體驗到一種失望的感覺。
自從搬出來後,事情變得有點多,應該也不是事情變多,只是什麼事都要自己來,變得比較忙碌,三個多月了,我內心滿滿的情緒,一直無處安放,有的時候,有點空閑我會跟Gobby聊聊我的心情,對生活的領悟,她突然建議我,要有寫日記的習慣,就是紀錄,要記下做每一次做決定的心情,我才突然想到,好久沒寫了,這真的很重要的樣子,畢竟現在的自己,就是過去的每一個選擇的結果。
「你聽過舊愛最美嗎?我跟你說,那是騙人的,只是忘記了當初會離開的原因。所以紀錄很重要,要記得寫日記喔!」
就很像我一直很後悔為什麼跑去結婚,明明知道自己不愛這男人,就只是想要討避某些事情,但你看,就像榮格說的,「你從前門丟出去的,會從後門回來找你」
這就是報應吧,我一直想逃避的事情,我還是躲不過自己靈魂的拷問,我終究還是要回來,然後把它看清楚,可是你知道嗎?身體的傷口,你可能碰到才會痛,但是如果是在心裏,你光是看著你都覺得痛。
當初一直以為只要搬出來,我就會開心,我會很自在,但其實剛搬出來的那一陣子,真的沒有想像中的美好,日常的生活雖然很不方便,像我這種每天都想煮東西吃的人,沒有廚房超級不習慣,但其實這些我都能克服,最主要是心情上,我感覺到寂寞,一種流浪不知道該停留在哪裡的心情,我想念我最愛的多莉跟尼莫,有時我會回去看看他們,記得有一天,看完他們之後,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我瞬間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我想起他在我搬出來前對我說:「你先自己搬出去住吧?你看看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半年後我們再來談。自己一個人生活,沒有這麼容易,你想想你想抱怨的時候,沒人聽你說,你心情會很悶。」在這期間,他不斷暗示我,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回去。
我突然覺得,怎麼會跟我想的都不一樣,我對於這間房子好生疏,我最愛的東西,都不在自己身邊,都在別人那裡,讓我又有一種被牽制的感覺,我每次都要感受一種,看到了又失去的感覺,難道我太高估自己了嗎?就像他們說的,我無法自己生活,因為沒有人可以克服孤單。
就在我內心開始掙扎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對我說:「那你就回去吧。你就可以每天看到你最愛的多莉跟尼莫了,他會很高興你又回到他的身邊,他還是一樣會對你很好很好,那間房子比這裡舒適太多了,有廚房有一大片很大的落地窗,你可以跟以前一樣,坐在那裡曬太陽。」
你就回去,繼續當一個沒有名字的女人吧。
你回去以後,就再也出不來了,你以後也不要再想要出來了。
我記得那天是很煎熬的一個夜晚,我哭了好久,跟自己對峙好久,最後我邊哭邊在心裡大喊,「我不要回去!!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出來的!」
我想到了地海古墓的恬娜,終身凝望黑暗的她,跟著法師格得一起逃離了古墓,在第一次坐上瞻望這艘船,離開古墓前往黑弗諾時,她其實並沒有快樂,甚至她感受到一種日漸增強的恐懼,她對未來一無所知。
除了沙漠和陵墓,世事她一概不知。
她一點也不懂森林,城鎮,甚至是人心。-地海古墓
當她抬頭看著海洋上這片黑暗更加浩大無邊,延伸於星辰之外,身為古墓的女祭師,她熟悉古墓的黑暗,曉得地底隧道的轉彎,這是她的技能,只有她能在古墓的地下迷宮中自由行走,但出來以後,天空的黑暗不同於古墓,她要重新學習,她不再是女祭師,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就像格得說的:「想重生必先死亡。」
她漸漸認識到「自由」的沉重。...它不是白白贈與的禮物,而是一項選擇,而且可能是艱難的選擇。自由之路是爬坡路,上接光明,但負重的旅者可能永遠到不了那個終點。-地海古墓
就這樣過了幾個禮拜,我的心情慢慢平穩下來,我的身體似乎慢慢在習慣生活的改變,有一天早上醒來,我看見陽光從窗戶灑進來,這是第一次,我住在這裡,看見陽光,畢竟我剛搬來的時候,幾乎天天都是寒流,真的滿難熬的,我是個非常怕冷的人。那一天,充滿陽光的美好早晨,我突然心情明亮起來,我泡了一杯咖啡,靜靜地研究要養魚的事情,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彷彿時間停止一樣,我就只跟自己在一起,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想著我要去做的任何事情,就是打從心底感到自在安心的感覺,我從來不知道自己一個人竟也可以感覺如此美好。
接下來的日子,我感覺到心情愈來愈好,以前憤怒抓狂的狀況沒有了,我開始打造小丑魚的家,畢竟養海水魚真的比較麻煩,因為要調海水,也要有乾淨的過濾水,然後我住的地方又是公寓,我真的沒辦法去提水,我會累死,於是研究了好久,去買了BRITA的濾水壺,然後有一次突發起想,把濾心連同蓋子,卡在水桶上,我只要倒水進去就好,變得超方便,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聰明,我太厲害了!!然後在很晚的時候,研究一個過濾器的機器,搞很久終於搞定了,你看我解決了我想去做的事情的所有難題,直到放入第一隻小丑魚,牠現在扭著屁屁游得很開心,吃飽飽睡飽飽,我也買了些珊瑚,最沒把握的珍珠居然每天都開得很大,然後來了一隻藍色的小小多莉,第二天就開始搶飼料了,整天黏著小丑魚到處游,跟一隻跟屁蟲一樣。
我突然發現,原來真正的得到是,你知道自己可以不停地創造,真正有魔法的人,是不管身在何處,都能施展出來。我雖然帶不走原本的多莉跟尼莫,但我知道,怎麼打造一個海水缸,我知道海水魚的習性,我知道如何去挑選我想要的小魚們,我知道那些小機器怎麼使用,我好像看到自己也會施展魔法了,這就是魔法吧。
就這樣第一次看見魔法的我,透過魔法的光,我也看到了自己,我好像有點知道為何我無法留在關係裡,因為跟他再一起,我看不到自己,當我想要去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時,他的處處限制,讓我不得不把一些需求壓抑下來,他會告訴我一堆做這件事情麻煩的地方,然後開始預測我到最後一定會怎樣又怎樣,讓我有一種不斷被潑冷水的感覺,他是一個追求穩定不變的人,同時也是怕麻煩的人,但如果我堅持去做,他又表現出很無奈的樣子,好像是我是一個麻煩的人,他一直不斷再容忍我的善變以及突發起想,甚至當我發出聲音時,他和其他人一樣,都想用一些很有力量的道德標準把我的聲音覆蓋住,尤其是我再提了離婚之後,他們變得更害怕我發出聲音,他們害怕改變,想盡辦法無視我,但是你知道嗎,沒有人喜歡一直被忽略。
有一天晚上,我坐在魚缸前,靜靜地看著這兩隻笨魚耍白痴到處追逐的樣子,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非搬出來不可,以前只要一堆人擋在我面前,其實我是很容易被說服的人,我是會為了和諧退讓的人,因為我真的很害怕衝突,「但我這次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在這?」對了,因為我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內心有個聲音大到我無法忽視...我想知道為什麼別人都可以,但我卻無法留在關係裡,為什麼我老是覺得很不自在,說實在話,他並不是很強勢的人,他確實沒有控制我,但是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總覺得,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內心一直有某種東西蠢蠢欲動,我想盡辦法壓抑,我要讓心裏的某部分死去,我才能留在關係裡,從此以後,我再也無法感受到這世界的愛意了。
「我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我很清楚知道,答案不會在他身上,也不會在這個關係裡。所以我選擇走出來,我知道只有走出這個關係的幻象,我才能把背後的真相看清楚,即便有時候我真的好害怕....原來要把自己和關係看清楚,會讓人這麼掙扎,因為當你看到了,你明白了,你就再也沒有理由欺騙自己了,你就不能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然後你也沒辦法再回到過去了。所以我離開這段關係,甚至我要離婚,這都是勢在必行的,因為每個人都有權利跟自己建立關係,而不是進入關係就沒有自己。
就像鐘穎老師說的:「人與另一半的關係不可能優於與自己的關係。理想的關係應該是一加一等於三,你是一,我是一,關係本身也是一。」
當我有更多時間跟自己相處時,我才發現我不太知道要做什麼事讓自己開心,但我卻比較容易知道,要怎麼做大家才會喜歡,我知道大部分的人喜歡怎麼樣的人,所以我盡可能在面對別人,都要是那個讓人喜歡的樣子,因為我很清楚知道,當我揭露真正的自己時,根本不會有人接納,原來這是我一直以來,感到孤單的原因,我知道大家喜愛的,不是真正的我,我的母親是這樣,老公也是這樣,當我替自己發出聲音時,我看到他們的臉上,盡是失望與焦慮,然後他們想盡辦法要改變我。
我突然想起Gobby對我說過:「你知道如何愛自己嗎?不是買很好的東西給自己,真正的愛自己是接納自己的不完美。」說真的,活了三十幾年,我依舊很討厭自己的某些多愁善感,某些奇怪的情緒,還有些異常的敏感,就是一件不怎樣的事情,就像別人可能只是打你一巴掌,在我內心的感受就像是,被打了一拳然後還不小心飛到外太空去一樣,至從帶著自己走出來以後,我的感受力好像又回來了,這世界的雞毛蒜頭的小事情,不管好的壞的香的臭的,都會在我心裏不斷發酵。
有時候你會有一些很想見但見不到的人,整個人沉沉的空空的,又開始沒有力氣,每當這種時候,我真的都很害怕,因為每次只要這種感覺一上來,就會有一個很像是黑色爪子的東西,他會趁機抓住我,讓我無法動彈,然後會一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說:「怎麼辦...你現在很難受吧,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以後的每一天,你都會跟今天一樣,你再也無法對這世界充滿愛意,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你感到快樂了,怎麼辦呢...?]
在黑暗面前無能為力的人。
自從搬出來後,這樣的狀況真的好多次,好幾次我都覺得快被這種可怕的情緒淹沒,就像是站在一片黑色的大海前,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讓你無法動彈,你無法逃走,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這片海浪一次又一次打過來,然後慢慢地把你吞噬...
我沒有一次可以抵抗,每一次被淹沒時,我都覺得自己再也好不起來,我甚至懷疑我根本沒有能力療癒自己,原來在面對自己的恐懼,我是這麼的無能為力,然後我又覺得我實在不該走出來,會不會到最後,是在浪費生命,我根本無法成為自己,我其實就是他們所說的那樣的人,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認罷了,我沒有想像中這麽勇敢。每次我只能抱著頭一直狂哭,但後面幾次,在難過害怕的同時,我也試著看著自己,我好想知道我到底怎麼了,然後我突然發現這種感覺,就很像是又回到以前很小的時候,我最愛的娃娃被丟出去,我呆坐在客廳,整個人空空的,我的心一直很疼痛,但我卻無法做什麼,我也說不出話,好幾天都沒有說話,就只是一直看著一個地方發呆。
「我好像又看到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但是說真的很多時候,就只是知道而已,知道了又怎麼樣?害怕的東西就是害怕,但是往後每一次,大哭以後,我發現我又會好起來了,又開始可以感受到這世界的愛意,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我發現我會好起來,在每一次被抓住時,我就知道我要靜靜等著,靜靜地看著,我不會一直這樣,淹沒我的情緒之海會退去,我還是會被打回岸上,每一次我都可以再爬起來,然後一直往前走。
我想到少女布莉達的恩賜這本書,她跟著巫師,也就是她內心的男人,她的阿尼姆斯(心理學說法),走入了黑夜,在黑暗的森林中,她發現巫師已經不在了,她好害怕,在黑暗中,各種恐懼以不同的樣貌朝她襲捲而來,於是她蹲在地上放聲大哭,最後她想到了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經常被噩夢驚醒,父親曾經溫柔地抱著她指向窗外,告訴她黑夜有星辰,有月亮,有在夜晚中持續工作的人們,都在守護著她,於是她鼓起勇氣,繼續往前走,她一直重覆父親對她說過的話,不要害怕,因為白天會來臨,黑夜只是一天的一部分。於是讓她穿越恐懼走過黑夜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父親給她的愛。而她的阿尼姆斯(巫師)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她,只是擔心地看著但卻無法幫助她,因為他知道身為她的導師,他必須要讓布莉達自己長出穿越的勇氣與力量。
然後我也要這樣,我有Gobby的支持,她是一個明亮且善解人意的女人,如果她有孩子,我覺得她會是一個好母親,每當我又陷入低落,真的是連我都討厭的自己,她總是能接住我,就像隱約的光一樣,一直圍繞在我身邊,沒有離開過。
所以我也會長出力量,
總有一天,我也會穿越這些黑暗,走過這片漆黑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