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奶這件事,很像開啟一個乳房的新功能,雖然它應該是最早存在的功能,但應該是大部分女子最晚碰到、甚至不會碰到的隱藏設定。
沒有人教過我們乳房的結構裡有乳腺、肌肉細胞,以及母奶的運轉機制,例如奶沒辦法真的用手擠出來,反而會造成瘀青、堵塞,要用「引導」的,所謂的擠是指按壓乳頭向外兩隻手指內的範圍,兩點一按,讓乳汁流出,跟擠痘痘有點像。
啊還有,所謂足夠的母奶是跟自己比,還有看孩子的需求。
剛生產完的奶名為初乳,是以「滴」為單位,而且不是涓滴的滴,是咬破嘴唇沁出血珠的那種滴,它會從某一個點沁出,牢牢掛在乳頭上,濃稠且帶著顏色,據說每人不同,我的是那種沙拉蛋三明治的黃。
接著幾天若閒著沒事想到就要擠個十分鐘,第一天幸運地有5ml,但晚上快樂睡過去沒有擠,它突然就關機了,一天下來,填不滿一個3ml針管,甚至有點卡住。
其中含有豐富的營養素及抗體,可以讓寶寶在出生後的4至6個月獲得全面的免疫力發展,讓寶寶不易生病。
就是這句話讓人覺得自責,好似擠不出奶接下來六個月就是對不起這個軟萌軟萌的小生物。
所以泌乳顧問來,除了說明機轉,也親自上手示範給你看,小孩推來親餵,護理師一手托著孩子的頭,另一手自然地按壓你的乳房,刺激小孩正確尋乳含上,突然你的乳房不再只是情慾作用、裝飾作用,它還成為共同討論的話題,成為可以被研究的對象。
感恩,在不斷提醒自己要擠奶,形成新的時間單位下,狀況有所緩解。
大概三、五天後,會出現顏色變淡的「轉型乳」,伴隨著還沒結束初乳的乳腺,轉型乳不再巴覆乳頭,而是順勢向下流出,比一滴再多一點,但又不足以形成一條,像雨天車窗上的小水滴。
然後胸部開始脹奶發熱,好像瘀青的痛,但差不多是整個乳房都被打瘀青。
泌乳顧問說,冷敷永遠比熱敷安全,熱敷雖會促進分泌,但供過於求會非常不舒服,「一切以你舒服為主」,這時覺得自己真是挑對月中、想法投契,於是你認命找來毛巾、矽膠手套裝水,開始和腫脹的乳房奮鬥,冷水袋一碰到乳房的當下,世界安靜了,這也是全新的體驗。
有一天會突然「噴」出一「絲」,乳汁流速變快,這才是大家熟知、電視劇會看見的「成熟乳」,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順利抵達。
我的噴奶與脹奶大概在第四天開始,突然有一次奶量就超過針筒了,不能再用針管吸或湯匙接,需要以小杯子(喝感冒糖漿那種)來承接,甚至還很常噴到不知道哪去。
接著奶陣來的時候擋也擋不住,擠左邊換右邊流下來,小杯子很快就不夠用,拿出恩典奶瓶與集乳器,半夜三個小時就會被硬醒,很想睡又擔心自己沒擠出來睡醒只會硬到更崩潰,認命起來奮鬥。
這是所有需要擠母奶的人開設的深夜食堂,只供應給孩子。
乳房至此的變化很有趣,擠完奶鬆鬆軟軟的那刻,沒想過自己會擁有一個變大且晃動劇烈的它、過沒多久又會發現它一動也不動巍然屹立,一壓就痛。
母乳餵養神奇在孩子的反饋,喝奶饜足的神情可愛可愛,除此之外,研究自己、開發自己的這個過程非常新鮮,又重新再認識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