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影論重點:
窺視令人不適的心理因素是什麼
「隱藏攝影機」關於紀錄與真實的四層詮釋
為什麼Majid非得採取這麼極端的手段?
幕後真兇究竟是誰?
終於我們來到一個全民監視的時代,鏡頭甚至無需隱藏,攝影機被看見的本體或許等同於記錄、監視、作證的本質─即使只是做做樣子的裝飾,在符號意義上,它代替了天眼照看萬物,時至今日更流動成為娛樂、爆料的資料庫,光看每天有多少新聞、訊息來自行車記錄器、街道監視器,就足以察覺我們對於這類影像有多著迷同時又有多麻木。
麥可.漢內克(Michael Haneke)在2005年拍攝<隱藏攝影機Caché >時肯定無法預料近20年後這樣的變化但想來也該不太意外,劇中主角收到監視自家的影帶第一時間所感受到的恐懼放置現代必定遲鈍許多,我們習以為常地用隱私交換安全感、用隱私博取關注度,曾幾何時「隱私」具有明顯的人我界線。影帶中的窺視,讓人不安的反倒是鏡頭的去人性化:沒有情緒、不明動機、不分場合的不間斷凝視,直要透入最乏味生活的那種極有耐性的「耗」、瓦解深層智性防衛的那種最消磨人的「謎」,它必須帶有距離感,讓丹尼爾.奧圖(Daniel Auteuil)飾演的丈夫Georges揮以暴怒的空拳、讓茱麗葉.畢諾許(Juliette Binoche)飾演的妻子Anne的疑心與恐慌瀕臨潰堤,導演還刻意讓觀眾視角成為第二層窺視,讓單一人物佔據畫面的鏡頭像是帶有侵犯性的眼神,我們揣測這個高知識分子家庭的合宜外表下藏著怎樣不堪的線索,好奇導演用同樣的特寫處理同桌友人時是否藏有哪些暗示;到了最後更模糊了電影鏡頭與影帶鏡頭的界線,我們真真實實觸碰到角色們的隱私,一如Anne與男性友人Pierre抱怨Georges不夠坦誠時過從甚密的舉止,又如Georges離開眾人獨自走到廚房弄吃的時失控哭泣,角色破防帶來的滿足感(或說是觀眾終於獲得組織邏輯的合理性),是否和幕後黑手的目的異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