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話:濱臨崩潰的局勢
「主席,主席」
一名棕髮少女氣喘吁吁地敲著狹小辦公室的門。
不等裡面的人回應,便開門闖了進去。
「主席,剛才銅冶來電,說他們決定撤資,改投國民黨了。」
辦公卓上放著一張寫著主席二字的名牌,坐在桌前的是一名銀髮、藍色眸瞳的少女,她雙手交疊立於桌上,頂住頭。
她有神無神地看了眼棕髮少女,淡淡說道:「是嗎?」
看著主席平穩的姿態,棕髮女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緩,並說到:「主席,您不慌嗎?」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問問看這些人發生什麼事了?」
棕髮女看向辦公桌前的兩張木製長椅,長椅上各有人,七橫八倒的,有的以文件遮臉,有的別過頭,完全不想面對光。
棕髮女走過去,拿開文件,把她們的臉翻過來,順便確認有沒有在呼吸。
但是在看過這些人的臉後,棕髮女不禁一顫,因為她知道這些人的身分,她們分別是軍政委員會主席拾清、軍政委員會副主席普琛、財政委員會主席丙富諳、財政委員會副主席檢泗、財政委員會書記幗攝、紀律委員會主席草深、黨副主席剴帗。
「主席,我剛那樣做沒問題吧?」
棕髮女感覺剛才自己隨便亂摸這些大人的臉,會影響自己的仕途,而惶恐地看向主席。
「別磨蹭了,快把她們全都給我叫醒。用你手上的文件,捲起來,用力打在他們臉上。」
聽著主席的指令,棕髮女感到不信任,疑惑地不斷看向主席。
「動作快,把她們全叫醒。」
即使再次看向主席,還是得到同樣的命令,棕髮女一咬牙,使出全力往軍委主席臉上打去。
就在這時,拾清醒了。
她看著朝自己臉上揮來的一捲文件,瞬間右手揮過去,將之奪走。
她努力睜開眼,仔細看清到底是那個傢伙這麼大膽,敢打軍委主席。
是璐岈。
被奪過手裡文件的璐岈,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眼裡的淚水快憋不住了。
看著這副反應,拾清很清楚,璐岈沒這個膽,但她為什麼會這麼做呢?那一定是被人指使的。
拾清坐起身子,看到辦公桌前坐著一位銀髮少女,雙手交疊立於桌上。
但手指正好擋住了她的嘴,不過眼睛卻出賣了她。
她在笑,她在憋笑。
「曙商,我們開了整晚的會議,才休息半小時,不用這樣吧?而且你不累嗎?」
聽著因為睡眠不足,而稍微發點小脾氣的拾清,主席從原本戲弄人的嘲笑改為了略有不爽的冷笑。
「累?我能累嗎?」被壓抑情緒爆發,曙商拍桌而起,說道:「我看再繼續休息下去,我黨就要被國民黨給滅了,還有什麼心情休息呀!」
拾清不甘示弱,也站起身回話到:「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人是需要休息的,即便我們不眠不休地取得戰果,那我們早就累死在任上了,就別談什麼國家大治了!」
正當二人準備吵起來時,曙商卻嘆了口氣,坐回椅上說道:「……算了,璐岈你把剛才收到的消息告訴她。還有,順便把財委那三個都給我叫醒。」
有什麼是跟自己說不就行了,何必叫財委?難道財務又出問題了?拾清心想。
「怎麼了?」
相較於一醒來頭腦就相當清楚的拾清,這三位剛醒來,揉了揉眼睛,又開始犯瞌睡了。
曙商心想,情勢都已經往不利的方向發展了,財委卻還都是這樣的態度,能不出事真厲害。
面對無奈,曙商嘆了口氣,說道:「……管不得那麼多了,璐岈你先報告一下。」
「好的。」
璐岈很快整理好情緒,站到主席身旁,從兜裡掏出一份文件,攤在桌上。
「根據線人指出,銅冶一眾似乎有意撤資,並且轉投國民黨。」
聽到「銅冶」一詞,原本還昏昏欲睡的財委的三人,精神立馬就被叫醒了。
因為「銅冶」對這個黨來說,是現在一個重要的資金來源,如果斷了,那黨也很難繼續維持當今的規模了。
「煩耶──」
檢泗一腳將置於兩張沙發間的茶几踢走,煩悶地抱怨道:「先是遠濟、果壬,再來是穀煌、庵飭,然後又是……啊啊啊──。」
檢泗放棄說下去,只以一聲哀叫帶過去。
「不高興就不高興,踢什麼桌子。」
拾清隨口抱怨幾句後,將茶几挪回原來的位置。
「這是這個月,第幾起了?」
「是第三起。」
不同於檢泗的哀叫,丙富諳跟幗攝則開始認真地思考起問題。
「支持我們的,還剩多少?」
財委書記幗攝翻看著文件,文件上每一頁上的名字都被劃掉,幾乎找不到幾個未劃掉的。
「只剩下三個,他們分別是北和、淀廣跟梅春。」
聽著幗攝的回答,丙富諳沉默不語。
或許已經到了糟糕無比的局面了。
不過,在一旁都不說話的曙商,冒出的一席話卻點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雖然說銅冶有意要往國民黨靠攏,但在目前這個狀況下,不過是揣測而已,況且對方目前還沒徹資,也沒跟我們斷絕關係,所以目前最應該做的事是加深我黨與銅冶之間的關係,以維持住對方。」
聽完主席的一番話,拾清有了主意,說道:
「我會去聯絡在銅冶裡面的黨員,在他們召開會議之前,儘量拉攏其他人,以維持我黨的影響力。」
「這就拜託你了,拾清。還有,千萬別把這件事透露給報社,明白吧?」
所有人面色凝重地點頭。
想到辦法的丙富諳說道:「主席,我認為我應該親自去拜會一下剩下的三方贊助,以穩住他們對我們的信心與支持。」
這建議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就目前情況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主席同意了這個想法。
「幗攝,你說一下那三個贊助方的據點分別在哪裡。」
幗攝一邊翻閱著資料,一邊說道:「……北和在玄時,大約往北五百公里,淀廣在南濱川,大約往東南方兩百五十公里,最後梅春在岫深,西南方一千五百公里處。」
玄時、南濱川、岫深,聽到這三個地名,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為這三個地方,沒有一個是好抵達的。就以玄時來說,現在北方正處於混亂當中,現在去或許去得了,但能否回來,完全是個未知數。
而南濱川跟岫深的理由就比較純粹是地形導致的交通不便。
離這裡最近的南濱川,如果走陸路的話,至少要十五天,如果走水路的話,至少三天至多五天,但有可能途中被劫,或被當成敵艦擊沉。
而最遠的岫深,本身就屬於內陸,所以想去本就不容易,再加上地處山崖環繞,要快速來回根本不可能。
「丙富諳、檢泗,你倆最近去拜訪一下淀廣,記得多帶幾個黨員過去,必須將那個地方牢牢地控制住。」
「是。」二人齊聲回應。
「我這明天就去拜會一下銅冶,璐岈你幫我準備三匹馬,你也跟著一起去,還有拾清,你也跟著我走。」
下完指令後,曙商低頭再次確認一遍自己的邏輯。
「拾清,目前我們可以能否調出一百長駐兵?」
「當前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戰事,要調一百應該是沒問題的。」
「那好,明天除了我們去外,也帶一百兵跟著。」
拾清應允。
「今天大家就好好先休息了。」
曙商站起身,領著璐岈走出了辦公室,走到庭園當中。
現在是早上九點多,點亮世界的陽光照得曙商有些睜不開眼,但這並不是夏日的烈陽,這是繼夏之後的秋陽,弱而暖神。
「璐岈」
看著升起不久的太陽,曙商突然叫住璐岈,說道:
「之後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這是什麼意思?
霎時,空氣中飄盪著一股淡淡的憂傷,似乎可以剝奪人的喜悅。
庭院中栽植的常春藤因忽然吹起的微弱西風,蔓枝輕擺,韌而不折,青而不黃。
曙商轉過身。頓時風勢大起,長蔓高飛,瀏海撥弄。說道:「接下來的事就拜託你了,我想先去睡個……覺。」
曙商話還沒說完,就打了一個大哈欠,這讓璐岈看的有些無語。
「你那是什麼表情?」曙商微笑道:「難道你以為拾清剛才是在開玩笑嗎?我們是真的開了一個晚上的會,直到你來的三十分鐘前才結束。」
事實上,她們是從昨天晚上十一點開始開會,過程中幾乎沒有休息,是直接熬到結束的。
曙商背對太陽,獨自一人,走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