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曾經造訪長崎,當時是跟團,坐遊覽車觀光,九州的知名景點包山包海,走馬看花、蜻蜓點水似的遊玩,吃了甜到不行的長崎蛋糕,享受跟團才有的宴席料理,一起床就先去泡湯的旅館、輕鬆、愜意,無懸念,很懷念跟團的感覺。
作為日本最早開放的國際貿易港口,長崎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長崎也是一個讓我們直觀面對「戰爭」的歷史景點,因此,看著原爆紀念館的圖文照片檔案,看著當時留下的物件,描述1945年太平洋戰爭,人類經歷第一次核爆,心裡的震撼不在話下,戰爭殘酷無情,最無辜的永遠是老百姓,我甚至不敢看畫面所呈現的破壞與傷害,參觀完的沉重與壓力讓人說不出話來,難以消化,是的,我記得當時傷害的感受。
二十年後,我們以自由行的方式遊歷長崎,明亮新穎的長崎車站,懷舊的路面電車噹噹噹的行進其中,這次,我們不像二十年前跟團般輕鬆,但是能用非常接地氣的方式再一次認識長崎,坐上路面電車,聽著熟悉的中文口音,聽他們描述長崎景點的先後順序及安排,有些人聲音是大到你都知道他們今天和明天的行程規劃是什麼,一樣來自台灣的一家人,爸媽叮囑著孩子要在哪一站下車,旅行即生活,這是個有趣的觀察。
看著路面電車駕駛操作老舊的機械,打檔的金屬聲、泛黃的內裝、老式的廣告看板、坐起來不太舒服的椅座、很難想像在現代化的今天,長崎路面電車依然陪伴旅客一站又一站,像一列時光機器,噹噹噹的在移動之間,讓人沉浸在過去的懷舊感,人多壅擠的時刻,我和老牛握著電車上的拉環,也拉住了旅遊的瞬間。
重返長崎和平公園,公園前的噴泉、和平鐘依然聳立在此,以和平為主題的巨大雕像也屹立在那裡,二十年前的影像記憶依舊,唯一不同的是,二十年前沒看到的日本雕朔家北村西望在1955年題記:
「那場噩夢般的戰爭
令人毛骨悚然的悽慘
呼兒喚母的真情
實在令人不堪回首
有誰還能無動於衷
不去祈願世界和平
作為世界和平運動的先驅
一座和平祈念像在此誕生
魏蘶如山的聖賢
是男人威武雄壯的健康美
全長三十二尺有餘
右手指天象徵著原子彈爆炸的恐怖
左手象徵著祈禱和平
他的表情是在為戰爭死難者的祈禱冥福
他是超越了種族的人類代表 時而是佛時而是上帝
他是人類崇高的希望和象徵」。
不像二十年前的走馬看花,我認真看完整段文字,在我的體質裡也成長對世界的想法,如今的戰爭模式直視與及時,無論俄烏戰爭和以阿衝突,影像在第一時間穿透與傳達,武器變得更精銳,無人機攻擊的立體與鮮明,受害者都是平民百姓,新聞畫面出現的哭嚎與崩潰,和我在原爆紀念館看到得幾乎如出一轍,不同的年代背景,傷害與沉重卻是相同的,人類永遠沒有學會的是對「權力」的貪婪,「世界和平」,多麼簡單的四個字,然而卻不容易。
長崎這個特殊旅遊景點,乘載了一段不易抹滅的戰爭過往,巨大的核爆威力震憾,震碎了人民的心,70年過去了,來來往往的遊客們,他們的旅遊記憶一定深深烙印這段「活生生的歷史課本現場」,離開了和平公園,我和老牛再度坐上電車,讓噹噹噹的聲響啟航。
人生已經來到懷舊的年紀,要對比二十年前的感受,有點悸動、依然存在興奮的心情,唯一改變的是心境與心態,旅行,並非只有吃喝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