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第一次有人找我創業,是一位一樣讀中山大學的高中同學,項目是極小單位農業技術,可以上太空的那種。這也是此專欄名的靈感。不過這號人物會在接下來的某輯出現,也許是「如果愛迪生與特斯拉一起做實驗」或是「如果畢卡索與達利一起開畫廊」。目前有七期專欄,每期都會以幾位中心人物講個性兩極的人們若是想一起做事,他們的「心頻」會如何調和—會是交響詩篇還是街頭相撞?
這種合作勢必會有很多化學作用。而我在這些互相激盪中,發現很多有趣的人格化合物。現在回想起來,像是電磁的兩極—因為天南地北,所以產生吸引和電力。在跳入時光機前,我下面提到所有想和我組團的人物都是「比爾」。
我不是馬斯克,我的創業夥伴也不是比爾蓋茲,但我們的合作關係就像是這兩個商業鉅子組成了一個學生團體。只是我想要玩龐克樂隊,而他一直在物色唱片公司。
我與比爾一號從大學時期認識至今八年,我們從學生團隊玩到創業。兩人的路不斷交疊又殊途。現在他經營新的公司已經一年多。
我曾被日本獵頭至台北Google當英-法分析師,但在澳洲玩過一圈後,推卻Google的機會選擇跟「比爾一號」創業。精確來說,這"業"也是奠基在我們學生時期的青澀和熱情。
創業結束後,我告訴自己「只有我自己能當我的老闆」,所以成為了數位游牧者,客戶包含Google、Amazon、Vivo以及待會要開會的Uber。現在到處旅遊台灣,以藝術(大型壁畫)和專案(譬如設計室內酒吧)與背包客站和民宿換宿。曾是政府口譯員、歐洲大型實境秀的製作群,文學藝術創作專案【世界千句詩】受邀阿根廷駐村、嘖嘖50萬募資通過第一階段。
一周前我受「比爾一號」之邀到他的新辦公室。參觀、敘舊完,在車上,他邊開著車邊問我:
「是要target身邊的小攤商,還是高大上?」
我聽著他的問題,確認過他的表情,發現他是真的在深思中擱淺了,認真想問我這個問題。
我記得我是這樣回答的:「好問題。我剛剛也才在想類似的問題。
我在花蓮的時候,有想過把我的工作室的實體本部的一部分設在那邊的一間背包客站,我跟老闆相談甚歡,本來很有機會,但後來一場地震把那個想法給震掉了。
我剛剛在等你的車的時候,在附近散步。我走出幾個攤販商家,腦中突然浮現這樣的想法:
『如果我真的settle(留駐、不再流浪)了,有一個定點,不管是在花蓮、佛羅倫斯還是伊斯坦堡,我到底是要照顧「周遭」的友鄰,可能都是些小攤商,或是專注在發展遠端的「高大上」客戶?但他們沒有跟我一起營造社區、在生活上互相幫忙的那種親密和人情味,我會選哪個?』
如同那次我去講課(以前一起創業時),我全身白色淺色西裝,在高雄最精華的商務地段裡的指標型新創公司講課,一身榮光。但下了電梯,走出大樓,跨上自己的小110cc機車,一旁都是包裝得十分高大上的人和車,我慢慢駛回公司的路上覺得這真的是『太荒唐了』。我到底是『為什麼』--不--『為誰』在做我現在做的事?
我也不斷思索。但是,有一件事是我很確定的:
怎樣的決定都好,但絕對不要違心。」
比爾一號聽完若有所思。繼續追問:「那真的要選你會選哪個?」
我說:「我應該會選身邊最真實的那些『誰』吧。那些最直接、我講的時候眼睛會發光、我帶人來高雄介紹時可以一一道出哪些攤商用了哪些產品有哪些進步,的那些『誰』。
對我來說,那些是你回頭看時覺得最有『價值』者吧。而不是你有多少冷冰冰、高大上的客戶。那又如何?你真的在乎他們嗎?」
他笑了,點頭坦承「也是」。指著附近知道的一些店面商家開始說這說那,好似真的都是他的客戶。我看到一絲真誠的滿足透露於他的眼角。
他繼續說:「我問你其實是因為,最近新入股的人,想要把高大上的客戶當作目標。我現在覺得很兩難。」
這段對話在我離開高雄回台南後持續發酵。我不斷地在想這段談話。為什麼呢?我認為,如果「認同(recognition)」得來自外在,那麼一個人再有成就--如果那些成就完全依賴於外在或他人--那麼這個人一定不會滿足。
認同得在貼近自己真實的價值觀裡,才能得到最佳效果。自己給的認同,才是最有價值的。一樣地,為了他人所做的貢獻,譬如企業,如果與自己的價值align(連貫),有才「最有感」。那感覺是騙不了人的。凡是想騙自己的,都會被自己的決定給追著走。
我們其實早在一起創業時就有許多討論,也很清楚自己的「妥協」是為了達到十分一致的「目的」:
最有價值的感受。
或是以他來講比較像:
最有感的價值。
「比爾」講求的比較偏「價值」,而我則比較偏「感受」。沒對沒錯,有時甚至難以分割。企業、服務、創作、冒險,為的到底是「價值」還是那份「感受」誰也說不準。但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的人,通常最成功。
這裡講的「成功」,不是由「質或量」定義的,而是由一個人「最獨特」的內在富足定義的,而內在富足是由每個人都不同的「內在價值」和「內在感受」定義的。
更多有關「比爾一號」和我之間的故事和對話,請見【太空園藝第一期:如果馬斯克與比爾蓋茲一起創業】Ep. 2!很快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