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暹粒
2024.07.06清晨七點醒來，放空片刻就切換到非營利組織服務模式。匆匆到台中辦公室取箱兒童繪本（文藻外語大學翻譯系翻譯）後回住處。將書本、娃娃、衣服、柬幣/美金錢包、護照等填滿行李箱及背包。中午12時半我來到桃園機場第二航廈，與志工及暨南大學國比系師生碰頭。一行八人在下午2點44分登機前往柬埔寨，接下來二週將與村民、當地KAKO組織一起完成村莊說故事比賽、幼兒園教師共讀/繪本工作坊及記錄各計劃的執行狀況。
|汽車|
經由河內轉機，到暹粒新國際機場是晚間六點半(與台灣1小時時差)。坐上租的九人座廂形車及KAKO 組織老舊的四門小貨車後我們就到KAKO職員Ly 的婆婆住家吃飯(機場附近的村莊)。這餐氛圍特別，高腳屋下的石板餐桌、昏暗的燈光、漫飛的蚊蟲及數台運轉的電風扇。酷暑客來茶當酒，兒童和狗狗難掩興奮之情，老主人也笑著拿著手電筒協助照明。餐桌上有自家雞、市場魚、如筍的香蕉莖切片和嚐似櫻桃、山櫻花果實大小的銀帽花果（Sphaerocoryne affinis，柬埔寨國花）。隔天早上我們驅車進Pro-hut村莊進行說故事比賽。因為優勝隊有80美金的高額獎金，七個參賽隊伍無不卯足全力。第二天開始，每日下午2點到5點暨南大學團隊與7位KAKO村莊糼兒園教師在Pro-hut圖書館進行為期二週的共讀/繪本工作坊。我因為不是學教育，於是就搭KAKO小貨車，與阿詹到不同村莊瞧瞧。我們去看了協會支持的幾座旱厠。這些厠所都蓋的很理想，家戶也相當珍惜。工作坊的第二天正在圖書館外發楞時，注意到上一任的豆漿媽媽(柬埔寨村莊兒童營養補充計劃)正遠遠站著盯著我，於是招呼她過來聊聊。從1990年代開始，柬埔寨引入了微型貸款(Microfinance)，本意是想讓貧窮人家也能從銀行獲得小額貸款，進而提高經濟基礎。然而最終的結果經常是村民無力償還。於是二年前她辭了烹煮豆漿的工作，讓汽車載著她到泰國做黑工償還債務。近期她被迫回柬，正等待下一次的黑工機會。我不敢過問她太多的生活細節，於是進入了教室。留她若有所思的站在圖書館外，透過鐵窗看著工作坊好一會後默默離去。車載著我進村莊，也載著村民離開。
|行走|
暹粒有了新機場，抵達時諾大的機場只有稀稀疏疏的幾位遊客。如同許多國際機場，你得走上一些時間才到查驗護照的海關。第二天工作坊結束後，大伙決定晚上七點到觀光夜市吃晚飯順道逛逛。這次住的飯店在暹粒河的另一側，離鬧區較遠，得走上20分鐘。雖然疫情已經結束二年，酒吧街及觀光夜市的人潮仍不到過去的一半。餐廳我們選了位於夜市邊角的高棉廚房。團隊點了我聞之色變的臭魚料理，喝了吳哥啤酒。接著大家就走到頗有名氣的 Gelato and Coffee Lab吃冰淇淋。我點了個雙球甜筒冰淇淋（芒果及草莓口味，售價2.5美金）。當坐在外頭品嚐時，來了個小女孩，唸唸有詞在我面前疊上一個又一個紀念品。進退二難之時索性問她要不要來客冰淇淋?小女孩和我入店家點了香草口味，拿了就與幾位販賣部同年齡的同事，你一口我一口的往前走了。隔天早上，我們到Pro-hut隔壁村學校探訪去年給予訓練輔具的 ”功夫＂(柬埔寨名)。功夫是肌肉張力過強以致行走困難的七歲男童。當功夫依舊搖擺搖擺的從教室走出來時，他的同學也興奮的與我們擠眉弄眼。不同的是與去年相比，功夫行走時腳跟已可著地不再踮腳尖。他的母親說，不久後當地的兒童慈善醫院 (Angkor Hospital for Children) 也會提供夜間睡眠校正器。 我想功夫會越走越穩。但昨晚遇到的冰淇淋女孩呢？
|腳踏車|
功夫的媽媽也向我們要了一台腳踏車讓他上學用。想想騎腳踏車也是在復健，也就爽快答應。腳踏車對村莊兒童的就學其實很重要，協會的跨村莊助學計劃每二至三年也會提供受補助學生一輛二手的孔明車。這幾天工作坊時總有位嬉皮笑臉，10歲左右的男孩會在圖書館外頭晃來晃去。他也會不時靠近坐在教室外的志工，調皮說 "what's your name?, how are you ?"。午後村莊下起大雨時，也見他在雨中玩耍，讓拖鞋順著地上積起的水窪流動。詢問後得知他因對老師不滿已輟學，家庭也拿他沒轍。然而兒童的心思實在難捉模，當答應提供一輛腳踏車（50美金）的要求時，他的態度隨即判若兩人，嚴肅地承諾將回到學校。當天工作坊結束離開村莊時，他也靦腆站著路旁，乖巧的揮手道別。在回到飯店的路上，我不覺也思念起學生時期那台被竊，全世界最帥的黃色腳踏車。
|摩托車|
離開柬埔寨那天早上（晚上9點的班機），搭著KAKO小貨車進村莊。在村口，一位騎摩托車的帥氣男孩，對視一笑擦車而過。反應過來才意識到是先天生長激素缺乏的Roy Bunrong。嘿！什麼時候長不大的彼得潘有法子騎摩托車了？經過了三年半的生長激素施打，昨天Bunrong母親在村莊指了位同年齡的孩子，高興的告訴我兒子比他高了一點點。摩托車在暹粒有許多的用途（例如嘟嘟車）。有輛由摩托車改裝的叭噗冰淇淋車，總會在我們辦活動時出現在圖書館外頭，接著三三兩兩的兒童和我就會拿著柬幣前來消暑。摩托車亦是KAKO職員進村莊的工具。不論男女，他們都是騎著打檔摩托車，風吹日曬雨淋，一週數次花一小時左右顛波進村服務。隨著全球暖化，柬埔寨的氣候越發瘋癲，酷熱無比。忽又大雨滂沱，行裝盡溼。第一天志工和Ly見面時，就交給她多盒從台灣協助代買的面膜(日本品牌)。Ly說這些面膜可以讓她變水水。我心裏想這樣高度日曬的工作，這款面膜一定是非常有用。因為非常辛苦且薪資微薄，這幾年KAKO職員的流動很快。SINO說 (阿詹的老婆, KAKO的理事長)，再怎麼辛苦，她也會撐到二老不行的那一天。
|飛機|
新國際機場失去了濃郁的柬埔寨風格，到處可見中柬友好的標示，離暹粒市區也有一小時車程。隨著年事已高，夜間開車對阿詹其實相當吃力。因此我告訴他，以後不要來機場接送團隊了。與阿詹、Sino和Ly握了手、照了相，揮揮手互道珍重就進入了機場。半夜在越南胡志明機場待轉機時，幾個越南籍的小孩在登機口跳來跳去，全是以英文對話。想起這幾天與二位華僑翻譯謝老師及陳老師聊天時都不約而同說到，孫子們現在都是講英語，連柬文也甚少說。但是在村莊，Bunrong的母親跟我說，他停止學習英文了，問他為什麼也只是笑笑不答。
04.11抵達台灣桃園機場時是清晨六點，手機一開便急著顯示多筆病歷未完成的訊息。催促我搭乘機捷，高鐵，轉乘台鐵區間車回到彰化。於是我睡一覺，披上白袍，切換回醫療產業的勞動模式。
高峻凱
Children’s Smile and Inspiration
彰化基督教兒童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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