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澄澄的油菜花田不在了,B先生垂頭嘆氣。那條安息著老農靈魂的小溪、據說也遷離了他呢喃千年的故鄉,被人塞進涵洞裡、獨自流放到兩公里外的排水溝默默淌入河渠。至於B先生心心念念的那片樹林、而今也化為烏有,聖羅罕市當局特地保留幾棵價值非凡的老樹、將他們移植到都會公園供孩子們玩耍,或許這就是議員祕書當初所允諾的「妥善處理」吧……
──《聖羅罕市電車夜話》番外2〈消失的那片花田〉
(1)一如番外1〈天橋底下的黑貓〉,番外2〈消失的那片花田〉也取材自日常生活。唯一不同之處,在於作者並沒有湖景莊園可住,也沒有主人翁B先生不為人知的賺錢門路,實在令人傷心。
(2)雖然是「番外篇」,〈消失的那片花田〉其實更像《聖羅罕市電車夜話》的「前傳」。內容描述小說主線「環形線恐怖列車案」發生前15年的一場鄰居間的口角紛爭,當時沒人料到、這將是日後聖羅罕市一連串不幸事件的起點。
(3)「知者樂水,仁者樂山。」不知為何,「面河」、「面湖」、「面海」的房型,絕大多數都比「面山」貴。原本美麗的山景經常被當「面壁」看待,聰明人多而善良人少,或許這也恰恰反映出功利社會的審美價值吧?(笑)
(4)關於「性場面」的描寫,不只考驗作家功力,也可反映其審美品味。除非天生面對飲食男女之事,向來偏愛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豪邁,否則性文學創作似仍以「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為最高追求。世間一切、過猶不及,唯獨對「性」的審美表現,與其直白太「過」,寧可隱晦「不及」。
(5)小說中凡提到花田所在之地,若由B先生的視角出發稱「山谷」,而從花田老農的立場出發稱「河谷」。區區一字之別,人與人之間能不能同情理解,經常就流露在相互溝通的字裡行間。
(6)在交際應酬的場面裡,「相談甚歡」經常是醉人的假象。就以B先生為例,清醒後的現實就是不到10分鐘的匆匆應對、活像路人般晾在自家角落的無視,以及搞了半天連請託內容都忘得一乾二淨的滿嘴友誼。醒時同歡、醉後各散,對「相談甚歡」的氣氛滿懷期待而終至失落,問題大半出在自己身上。
(7)請於小說中留意下列情節:議員接受民眾陳情,黑幫與議員連袂現身──議員質問行政當局,當局「從善如流」查辦花田老農──老農與當局對簿公堂,黑幫出面找老農麻煩──老農「疑似輕生」。若從行政當局—議員—黑幫的三角關係下、明白見出花田老農「懷璧其罪」的可憐處境,便可知在這一條攸關土地利益的化學反應式裡,B先生不過扮演了催化反應的二氧化錳而已。
(8)在小說第7話〈博愛座外的暮色蒼茫〉中,苦於中年失業的主人翁M.C.、最終獲得的工作機會,就是在聖羅罕市焚化廠擔任夜勤技師。
(9)關於「反奧運社會運動」(包含「513申奧事件」)的描寫,請詳閱第9話〈路網錯綜的迷宮〉。
(10)關於B先生走私「紅尾杜鵑」的情節、「吾愛生技」(隸屬「吾愛國際醫療集團」,見第4話〈車廂末座的乍然凝眸〉)和Lyle教授的關係,以及Lyle教授與「何氏」紅尾杜鵑的發現者He, W.-C.之間的恩怨,皆上承自長篇小說《迷人的夏思禮》(尚未發表)的內容。
(11)身為知識殿堂的學術界、若過度倚賴與產業界的「產學合作」來獲取研究資源,長此以往,仰承業界鼻息的學界將日益偏離求「真」的科學精神與求「善」的人文精神,而終不免淪為實用主義、甚至功利主義的養雞場。
(12)番外2〈消失的那片花田〉的故事背景──香格里拉河谷地區,最終演變為奧林匹克運動公園,及其周邊相關的環形線電車、機廠、公園隧道和焚化廠,此即10年後「環形線恐怖列車事件」的犯罪舞臺。
(13)〈消失的那片花田〉中、花田老農的兒子緣於「申奧」一事所引起的土地強徵導致家破人亡,又因為「申奧」一事所引發的社會抗爭而躲過殺人罪責,從「命運」的角度來看,這既是因果的必然、也是荒謬的偶然。
(14)嚴格說來,番外2〈消失的那片花田〉的主題並不在環境保護,而是一則「政治」寓言,旨在描寫那些總是隱藏在政績光環背後、悄然無聲的統治暴力。那種椎心之痛,唯有不幸經歷、才能切身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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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2〈消失的那片花田〉【2/4】【小說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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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2〈消失的那片花田〉【4/4】【小說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