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的我

謝謝所有我愛的人、愛我的人。 二十歲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其中一年，我和我愛的所有人在一起，而所有愛我的人也一直在我身邊。雖然我總是不夠愛自己，雖然我還是常常被突如其來的惡夢驚醒，但我一直都有著比我想像中更多的愛。二十歲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有讓我像是美夢成真一般的時刻，也有讓我迷惘不已的夜晚。但我想任何言語都不足以形容此刻我有多麼感激、多麼感謝愛我的人。或許我一直以來都太過苛責自己，害怕過往的經驗重蹈覆轍，但他們讓我相信如果是和他們在一起，那麼或許我就不用再害怕我會像無法落地的飛鳥一樣。我可以再依靠他們一點點。 四個大男孩單膝下跪，兩人單手彈著孟德爾頌的仲夏夜之夢，一人手拿著戒指，問我要不要嫁給他們。 我想，生命最大的哀傷就是一個人永遠比他自己所想像中更加被他人所深愛著。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讓我感到我是被保護的，無法釋懷的悲傷得以慢慢化解，並重新讓我看向十五歲的自己。前一晚，過了好久終於重新夢見民享路的舊家，和我的小文鳥們。在夢裡我看著許久無人打理的鳥籠，牠們奄奄一息。愧疚和愛湧上心頭，我輕輕撫著小白文鳥開始整理。牠們都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但是我離開了。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我一直無法原諒自己呢？在幾年來我反覆做著這個夢，我的小白文鳥一直在那裡等我。而我一直沒有回去。 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再恐懼想起來了。 幾天前我突然開始回想我每年的生日，曾經在法國和德國邊境的Straßburg、在維也納的時候、去到了克羅埃西亞的小島、在臺灣。我承認我沒有一直珍視自己的生命，也承認我該更愛惜自己接收到的愛。 那天我收拾著家裡，突然覺得我確實活成了自己小時候想像的樣子，我過著很酷的生活，做著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事情，有著我愛的人們，我依舊書寫，成長成了一個很清楚的人，我的談吐、氣質、和理想，年輕且擁有自由的思想。這是很美的一件事。我沒有辜負那個我，我把自己養成了一個我會崇拜的年輕女人。所以這樣的我該比任何人感到欣慰，我該驕傲我腳下的每一步，並無所畏懼。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裡我很幸福，雖然不是一直都很快樂，但好多時候我很幸福，那我可不可以再貪婪一點點地要求這種幸福呢？我能不能再幸福一點點就好？最後我可以坦然的說，我很開心我在二十歲重新愛上你，雖然在很多人眼裡這不是簡單的感情，也不是世俗中正常的感情，但它的痛苦讓我醫治好了我多年來無法自己放下的事情。和你的事情像是軌道邊的冰島罌粟，她美好地像是電影，自在又不顧一切地離毀滅很近，但她就是在那裡，既是隨機，又是命中注定。後來我放棄控制自己和這段感情，因為我太明白自己了，無論如何，我只要一眼就還會再愛你。所以在這一切還沒過期以前，我就是軌道邊綻放的紅色罌粟花，隨風搖曳。你躺上了我的胸口，我輕輕撫摸著你的頭髮，如果人終有一別，那我會一直愛你，這是我在心裡暗暗的決定。他說，這是一段開悟般的情感經歷。愛過你後，塵世將對我永遠是塵世，而若你要落入紅塵，我也會隨你。 你是我的陽光，而為了愛你，讓我成為了陽光本身。 二十，我終於明瞭人世情愛其實和他人並無關係，我愛上一個人是我的決定，而想被他所愛的欲望並不違背我愛你這件事，就算兩個人愛的程度不同又如何？我們不能否認愛的任何一點芽苗，愛本身就是愛，大愛小愛，深淺，濃淡都是同樣的。就像我的母親愛我愛得很淡，卻很深刻，就像我的父親以我不喜歡的方式愛我，卻依舊是愛。那這些愛恨交織的時刻，就是我生命存在最具意義的證明。 那麼就這樣矛盾地繼續在天明時睜眼吧。 親愛的母親啊，我是好多人夢裡的樣子，因為我也是我嚮往的樣子。那麼我是否不用追夢？單單就只需要成為夢想本身？那麼這樣的我不是求道者，是成道人？ 親愛的神啊，我不祈求任何願望，只祈禱我將永遠記得當初，只祈禱給予我走過黑暗的勇氣。願我無懼。願走過凡間的我，如一道陽光一般幸福。 「這兩年來我很快樂，而我希望這兩年將永遠持續下去。」 我想我會重新審視我和鋼琴的關係，兩年間我看待世界的方式產生了變化，所以我想重新看待鋼琴。我期望我是個溫柔的鋼琴家，我想要成為他人的陽光，像我感到救贖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