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和堅韌的力量｜W Korea Sep. 2024｜金賢珠專訪
W Korea與Netflix Korea攜手合作的「Best Performance with Netflix」企劃，聚焦於今年在Netflix作品中表現突出的演員們。
毫無疑問，是韓劇和韓國演員們所展現的驚人能量，讓我們總期待著有趣的新作品，而這些韓國作品如今也在全球各地備受喜愛。以此背景故事為動力，W Korea 將目光投向了Netflix。
「金賢珠同時具備知性的正義與堅韌的行動力。不論什麼樣的指導，她都能馬上用自己的方式消化，在鏡頭前展現過人的天賦。她更是一個會爲了一段表演，長時間研究和練習的努力派。正是這些特質，讓我們對這位表演經驗豐富的演員充滿期待，總是期待她一次次展現出不同的演技色彩。」
《地獄公使》導演、《遺贈的秘密》編劇 延尚昊
Ｑ. 最近幾年，觀眾似乎特別經常透過Netflix看到您的作品。SBS《Trolley：命運交叉點》也是在Netflix上線。
《地獄公使》在2021年11月上線，接著是去年1月上映的電影《靜_E》和今年1月公開的《遺贈的秘密》。今年底，《地獄公使2》也即將上映。
Q. 在拍《地獄公使》的時候，有預想到會拍第二季嗎？
我們演員之間確實開玩笑似地聊過這個。因為實在很好奇，所以當然也問了導演。但作為演員，我們當時對於如果真的有下一季，故事會怎麼展開並沒有很明確的想法。當時導演告訴我們，暫時沒有計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也完成了第二季的拍攝。對我來說，這次的表現似乎更加濃烈。雖然動作戲的比重並沒有大幅增加，但在故事整體氛圍和表演深度上，確實感覺更加深厚了。
Q. 對觀眾來說，金賢珠已經是大家如此熟悉的演員。但您打破框架，在《地獄公使》中飾演與地獄使者對峙的律師角色，又在《靜_E》中詮釋AI戰鬥機器人。這種新面向的挖掘，對演員來說，應該也是一種過足戲癮的經歷吧？
角色層面確實是如此。但讓我感到更新穎的，是拍攝現場和製作體系的不同。例如，在綠幕前想像地獄使者的存在進行表演，這是我從未嘗試過的。這種拍攝過程和情境，與我過去的經歷截然不同。此外，在演員生涯中，我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靜_E》這樣的作品中飾演AI機器人。作為演員，擁有這些多樣化的經驗，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滿足了我的戲癮。
Q. 在走了那麼長的演技之路後，開始選擇新的經驗和挑戰，您覺得有趣嗎？
其實我不是那種喜歡挑戰新事物的人。在自己擅長和熟悉的環境裡，讓我比較有安全感。可能是因為對自己不夠信任吧，我也曾在某個瞬間想過「我還能演多久呢？」
與過去相比，會覺得自己未來能參與的作品可能會有所受限。突然意識到韶光易逝，然後自己沒能在年輕時接觸到更多作品，也覺得有點可惜。
如果當時這種狀態持續下去，我可能會放棄也說不定。但就在那個時候，我接到了OCN《Watcher 監視者》這部作品的邀約，這是一部圍繞警察內部監察和舞弊搜查展開的驚悚片。從某種角度來看，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正因為有了這部作品，延尚昊導演才會透過《地獄公使》聯繫我。過去這幾年基本上都朝著我希望的方向發展，讓我意識到「原來心想事成是有可能的，心念的力量真的存在。」
Q. 演員是需要被召喚的存在，如果有人能發現他們新的可能性，不僅是演員自己，連觀眾也是樂觀其成。
延尚昊導演似乎擁有其他人所看不到的視野。他能夠看見演員潛在的可能性，即使那個潛力暫時還沒展現出來，他也相信演員做得到。他如果想用某位演員，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然後幫助那位演員朝著作品所需的方向前進。
Q. 您的動作戲才能也就此被發掘
我本身其實很喜歡格鬥運動，特別是看UFC比賽，觀賞之餘也愛上了這個運動。我家還有個沙袋，今天出門前還打了一會兒（笑）。這對熱身很有幫助，也很舒壓。認真練的話，腹部需要用到很多力量，會比單純跑步時出更多汗。這也讓我覺得自己應該能夠駕馭好肢體表演。所以一開始，我就想盡可能想把動作戲詮釋得帥氣…
Q. 結果和您想像的不同嗎？
我本來覺得應該挺帥的，但卻聽到旁邊有人說「不能這麼可愛喔」（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的身形可能比較瘦小吧。動作戲中，身體的姿態又格外重要，所以剛開始確實沒能展現出那種酷帥的感覺。延尚昊導演甚至說，他看到我跑步時，還想著「是不是應該先讓她練習跑步？」
剛開始真的是這樣（笑）。不過，因為我平時看了很多格鬥比賽，所以好像學得滿快的。作為演員，當然也具備觀察和模仿的能力。我很努力在做武打訓練，也覺得過程很有趣。但不是要變得武功高強，我們要做的是表演。透過這些經驗，我也意識到，要有扎實的演技才能讓動作戲更有說服力。
Q.《遺贈的秘密》這部作品，以無法割捨的家族史和韓國傳統「祖墳」為題材相當有趣，整個故事充滿特有的詭譎氛圍。劇中的「尹瑞荷」是一個從小被父親遺棄，對完整家庭有著深深渴望的人物。您是如何詮釋這個角色的呢？
演員需要創造出劇本中未明確著墨的敘事。像我會從台詞去思考「這個人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她經歷了什麼？」然後一路追溯回去。對於尹瑞荷來說，她的過往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設定好，能讓我以此為基礎，用自己的筆觸再做更深的描繪。
比方說，在瑞荷回憶童年的場景中，有一幕是她去找爸爸，看到爸爸親切對待弟弟的瞬間。在這種情況下，我會試著進一步想像，然後把劇本中的文字轉化為更加立體的表演。
第一次讀《遺贈的秘密》劇本時，彷彿感覺自己被濃霧包圍，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霧中尋找某個東西一樣。對我來說，與故事初次相遇，那種直觀的感受很重要，而這次的感受非常新穎。
Q. 在《遺贈的秘密》中飾演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在《地獄公使》中飾演俞智司祭的柳炅秀演員，和他合作感覺怎麼樣？
柳炅秀也出演了《靜_E》，但在這部作品中我們幾乎沒有對手戲。透過《遺贈的秘密》這部作品，才算真正一起合作。我覺得他真的很厲害，他能瞬間投入角色，對角色的理解力和分析力都讓我很驚訝。我甚至向他請教了很多問題。
還記得我剛出道時，也有前輩會問我「你是怎麼想的？」「這裡應該怎麼演比較好？」這種一起為了作品同心協力的感覺，真的很棒。當時我就下定決心「以後我也要和後輩這樣交換意見。」所以在拍攝時，無論是前輩還是後輩，我都很習慣和大家交流想法。
Q. 您在1990年代末出道，活動了很長的時間。您好像在某個時間點，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工作方式。在這特殊的演藝產業中，您是否也找到了不被不安追趕，保持心理健康的方法？
雖然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在出道3~4年時，我感覺自己已經被消耗殆盡。小時候，我好像是被推著走，一直在工作。但漸漸地，我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也能看清周圍，於是開始思考「我還能為大眾展現什麼？」、「該怎麼做才能長久地走下去？」從那時起，我就決定要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我是那種需要工作休息平衡的人。如果我拍了七個月的戲，那就需要花差不多的時間來休息。雖然在找尋平衡的過程中，經歷了一些挫折，但因為有早點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模式，所以現在算是相當穩定了。
在過去的幾年裡，我參與了多部Netflix的作品，幾乎沒停歇過，有時感覺有點吃力。所以完成《地獄公使 2》後，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Q. 現在拍攝現場應該有更多後輩了吧。您是否也曾深受前輩們的啟發，他們有對你說過怎麼的話？
現在突然想不起具體的字句，但確實是這些珍貴的建言和鼓勵，才能讓我走到今天。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話語，有很多前輩，他們存在本身就已經給了我很大的力量。比如在拍攝《Watcher 監視者》時，能和韓石圭前輩一起工作，光是在身旁看著他，就能感受到支持的力量。
還有《靜_E》的姜受延前輩，她總是讓我感到非常自在。能與代表韓國電影史的前輩一起拍戲... 是我從沒想像過的瞬間。有一次，我們幾位演員和前輩聚在一起拍照，後來才發現按到攝影。當時前輩的笑聲還留在影片裡... 真的太想念了，我時不時還會拿出來聽。
Q. 聽說您是「興趣富翁」，拍完作品休息時會嘗試各種不同的活動？
我很喜歡學習新事物。小時候，我很幸運突然出道，算是所謂一夕成名。但因為這樣，我缺乏準備的過程，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培養演員該有的資質。我總覺得自己會的東西不多，所以從以前開始，我就想透過學習樂器、運動等各種技能來補足自己。
Q. 三月底您在Instagram上發了一張看起來像是小提琴結業證書的照片！
那是英國一所音樂學院舉辦的小提琴檢定。主辦方指定的教材每隔幾年會更換一次，考試的方式是從指定的教材中選出五首曲子，然後錄下完整演奏這些曲目的影片。自疫情之後，這個檢定都一直是以非面對面的方式進行，我參加的級數是「5級」。6、7、8級需要用英文進行西洋音樂史的筆試，所以我挑戰了只需要實作演奏的5級。
比起只是學習，我覺得設立一個目標會讓過程更有趣，也更有成就感。其實，我本來想學大提琴的，但大提琴攜帶上可能比較不方便。2000年初的時候我曾短暫學過小提琴，後來拍完《我們遇見的奇蹟》之後，覺得家裡的小提琴放著很可惜，所以重新開始認真學。前陣子，我的小提琴老師還祝賀我學琴滿六年了呢。
Q. 透過培養興趣學習新事物，還獲得可以親眼見證的證書，感覺應該能帶來和演戲時不一樣的滿足感。這種滿足感可能只有自己知道，或者只有自己和老師能共享。
確實有這種感覺。而且如果不動動身體，思緒就會變得紛亂。這樣一來，精神和心理狀態都會變得複雜。所以我覺得，必須持續做一些事來確認自己是健康活著的。
回想起來，我發現自己在學習新的興趣時，通常全力投入的時間大約會維持三個月。但當我第一次去找我的小提琴老師時，我就對她說：「這個我真的想要一輩子學下去。」在家，我的琴盒幾乎都是開著的，只要有空我就會拿起來演奏。
Q. 在《地獄公使》第一季期間，有人問過如果有一天突然接到死亡宣告，那您會怎麼樣？您回答說「可能會開始打掃」。您是特別愛乾淨的人嗎？是不是無法忍受家裡凌亂的樣子？
確實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那樣的人（笑）。其實我原本是那種等家裡稍微亂一點，再一次大掃除的類型。應該說是「五天過得輕鬆，然後有一天辛苦打掃」的生活方式。但這樣過日子下來，打掃那一天真的會很累。其實如果每天都稍微動一動，整理一下，生活就會變得舒服很多。這一點我到這個年紀才終於明白（笑）。洗碗也是，隨手收拾會讓心情更好。我現在也還在努力改掉以前的習慣。
如果問，我希望別人怎麼記住我？我最希望他們記得我是個「周圍總是乾淨的人」。我指的不僅僅是把家裡打掃乾淨、保持整潔這種事… 我希望自己不論內在、外在都是個簡單乾淨的人
我甚至有個習慣，就是每次出國前一定要把家裡整理好。然後出門前，總會看著媽媽的臉，想著是不是該抱抱她再走才好。
Q. 您的Netflix「口袋名單」有哪些作品呢？
記不太清全部，但目前有把《泳不放棄》（Nyad）加進去。我從以前就一直很喜歡安妮特·班寧（Annette Bening）和黛安·蓮恩（Diane Lane）。現在再看她們，比我記憶中那個鮮明的形象，難免會發現他們也有了歲月的痕跡，也會感嘆韶華易逝…
但我還是會想追蹤他們最近的作品，因為這些演員的步伐可能也反映了我的未來之路。以前在欣賞作品時，我常常會找那些著名導演拍的作品，或是經典之作來看。但現在，我更傾向於看我小時候喜歡的演員們所參與的新作。我很好奇「他們現在在做什麼？」、「隨著歲月的增長，他們會呈現出怎樣的面貌呢？」
看到他們的演技依舊出色，甚至變得更加深厚。我會想「我也可以變成這樣吧...」
Q. 熟悉你的家人、朋友和同事們經常怎麼形容你呢？
很可愛？還有我並不是有意要逗別人笑，但我經常聽到有人說我「很搞笑」，甚至有人問我「你是不是搞笑藝人？」看來我可能也有有趣的一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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