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一月初,老爸出院回家,接著銜接長照。
老爸住院的時候,社工跟我約了在病房外討論。我們都戴著口罩看不清彼此的臉龐,但她關心的話語、設身處地的著想,讓我們像是在水中抓住了浮木,不再如此孤單。
我以為:長照是醫院照護的延長,跟「老」沒有扯上關係。
我以為:只要老爸譫妄警報解除,我們就是回到熟悉日常。
我猜:老爸老媽也是這樣想。
所以,第一次的長照進入頗有難度。不只我爸不習慣,我媽也是。
協助洗澡?我又不是不會。何況還有老媽幫忙。
居家陪伴?要我們大眼瞪小眼,一起看電視嗎?
作扶手改浴室?這個不用找別人,請小楊幫忙。
老爸什麼事情都有解方,媽媽也是。
小楊是他們的狗友,在社區運動場前一直都有狗爸狗媽與狗兒的聚會,後來小狗離開,他們仍是很好的朋友,家裡不管什麼事情,都是近鄰來幫忙。
對了!還有復健老師。老爸總是很配合復健。因為他從健身房請了假,想要趕快可以回去。而我從輔具中心借來的輪椅與助行器,就被老爸就晾在房間裡。
後來來了位彭姓居服員,安靜斯文,爸媽對他很稱讚。媽媽學著他的口氣說:「胡媽媽,妳可以叫我做事情,洗衣煮飯洗澡都可以。」這是信賴關係吧!媽媽沒有請他做事情,但他來的時候,爸媽都很放鬆。
這是長照第一次進入,爸媽「勉力配合」了五個月。
術後,媽媽照顧陪伴老爸恢復的很好,連開刀的傷口都找不到了。不過媽媽總是會陪著爸爸洗澡,注意安全。
2024年五月第二個星期,媽媽跟平常一樣牽著老爸到二樓洗澡,下樓的時候老爸坐在樓梯階上說:「我摔倒了。」媽媽駁斥說「哪有」,是老爸不好好站著,腳軟了一下癱靠在媽媽身上。可能是媽媽扶老爸時挫傷了肋骨,爸爸直喊疼。我問怎麼不叫我們呢?媽媽說沒穿衣服啊!
原來,在某些需要幫忙的時候,爸媽是不會叫我們的。
爸媽在樓梯間坐了好久,媽媽用活絡油幫老爸按摩減輕疼痛。我坐在樓梯上,問他們:「要不要請長照,請人來協助洗澡?」
那天,爸媽都答應了。這時候我才發現「老爸老了」。
他不是2022年初因為受傷申請長照,而是因為老了。
媽媽也知道了。
於是,我找到非常幫忙的個管師陳彩妮。很快的,長照就進入我們的尋常生活。
不過,洗澡這件事情,我爸仍有些排拒。儘管是男生協助,彼此也熟悉了,但要穿衣時,我老爸仍大聲地喊「老婆老婆」。於是,我媽就會放下手邊正在進行的廚房事,回到老爸事。
長照的居服員時間排得很滿,約一個緊接著一個。有時候老爸彆扭,我會跟他說,不是幫你洗澡,而是幫你注意安全。所有溝通的話語,我都從個管師與督導學來。
長照是門學問。不管是服務的還是被服務的,都需要花時間與心力。感謝長照的服務,讓我們成為彼此的照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