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恨啊！」恨的是什麼？淺談電影《鬼才知道》

暌違五年，導演徐漢強推出新作《鬼才知道》，雖然正逢鬼月，又以陰間裡的角色為主，但這部可是真正道地的喜劇片，算是很另類的笑鬧喜劇。

在陰間的鬼可沒這麼輕鬆，如果被遺忘的話就會在30天內「消失」，也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王淨所飾演的「同學」就面臨這樣的困境。除非加入專門嚇人的組織，達到業績成功取得「厲鬼證」，才能擺脫消失的命運。

要加入厲鬼組織還要「海選」，同學只有一招攤出手來說著「好恨啊」，引起全場的訕笑，想當然是沒被選中。但陳柏霖飾演的厲鬼經紀人Makoto看上同學的潛力，她就這樣被半強迫式地加入團體，從此展開成為厲鬼的訓練。

片中有許多精采的逗趣橋段，只需要幾句簡單的對白，還有一些不知所以然的梗，就可以讓你開懷大笑。最終極的莫過於最後兩位女厲鬼的PK大戰，保證讓你笑到肚子痛。

但片中除了笑鬧之外，還帶了點洋蔥，甚至是可以嚴肅探討的議題。同學從小就什麼事都做不好，就連列了一張願望清單，也沒有一件事做成。小時候爸媽特別為她做了一張鋼琴比賽的「努力獎」獎狀，某天地震來襲，同學為了保護那張獎狀而慘遭傾倒的櫃子壓死。這張獎狀對於同學而言有著莫大的意義，就連同學即將要消失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張獎狀被家人搞丟了的關係。

片子一開始就將鬼分成兩種：厲鬼和廢鬼。厲鬼藉由嚇唬人類達到業績甚至風靡陰間，廢鬼就只能孤獨地飄盪在街頭，直到消失的那天。這樣的設定直接批判及反思我們的價值觀，無盡的比較和爭鬥，真的是我們想要的人生嗎？

片中將同學的「好恨啊」翻譯成 I hate this world，其實不太精確。同學的「恨」應該更接近所謂的「自我厭棄」，或是說一種「遺憾」。同學所列的清單上，最後一條是「做個好女兒」，可惜她在還沒完成這個願望時就意外過世了。「好恨啊」看似耍廢的搞笑招式，其實背後有很深的涵義，它是一種在社會體制下無法好好活著的無奈。

就連最後的那場大亂鬥之後，同學說著：「好恨啊，為什麼我連跳樓都跳不好啊」，另一位由張榕容飾演的大牌女鬼凱薩琳則說：「好恨啊，都當鬼了，為什麼比當人還累啊？」就連到了陰間都逃不過這種競爭才能往上爬的手段，這兩句精妙的搞笑台詞，其實有著很深的價值觀反思。就連同學的好友都忍不住要問：「努力獎是第幾名啊？」而最後同學崩潰大哭，凱薩琳則安慰她：「在我心中，妳永遠是第二名的厲鬼」。看似無關緊要的台詞，都和同學的人生和鬼生中的掙扎有著密切的關係。

換個角度，原是偶像出身的Makoto就有不一樣的「鬼生觀」。他對同學說：「妳知道當鬼最大的好處是什麼嗎？就是妳不必在乎別人的想法了」，我想這也就是最後同學看似豁出去了的最大原因吧。就算嚇不了人、跳樓技巧很爛，那又怎樣？都當鬼了，除了消失，還有什麼好怕的？

片尾的工作人員名單也有小巧思，放的照片都是該成員小時候的照片。我想這也和最後一幕是緊扣的。同學回到家人搬到的新家，看到小嬰兒（推測應該是同學的姪兒）對他說：你的人生怎麼樣都沒關係喔。在成長過程中，我們就被教導考試最好100分，一定要贏別人，才能出人頭地，本片到了陰間也是如此，為了爭奪厲鬼女王的寶座無所不用其極，說起來是滿悲哀的。

願我們都能回到最初的本真，放下對自己不必要的束縛，也希望像「同學」這麼辛苦、痛苦活著的同學越來越少，不用一定要「怎麼樣」也無所謂，活出原本真正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