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不重來第三回

更新於 2024/12/18發佈於 2024/09/24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當失去時，才將一切把握在手中。

　　　　　　　　卻已發現，手中的東西早已粉碎。>

「櫻，醒醒，快醒醒，要遲到囉。」

聽見熟悉的聲音，徐穆櫻瞬間睜開眼睛從床上驚醒，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熟悉的男人，正對著她露出溫柔的微笑，一邊將放在旁邊的白襯衫拿起穿上說：「妳怎麼啦？真難得耶，一次就把妳叫醒，平常都會賴床的……！難道是身體不舒服？」說著就將左手往徐穆櫻的額頭摸著。

「……。」段閻翗將手觸碰到自己的瞬間，雙眼不自覺的落下了兩行淚痕。

「哇！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是難受到不想起床嗎？」說著邊慌亂地擦著眼淚。

「不、不—不是，嗚——。」

「別哭啊。」

「我、我做了噩夢，很可怕的噩夢。」

「是什麼惡夢可以讓你哭成這樣，哈哈。」邊說邊輕拍著背安慰。

「嗚嗚，那個夢。太真實了。」徐穆櫻邊感受著段閻翗的接觸，一邊緊抓著他的白襯衫，確認著對方的存在，情緒才漸漸地緩和些。

「嗯，但是櫻，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什、你不要亂說——！」

原本周遭都還是很明亮的空間，瞬間連同窗外的景色都消失。周遭的氛圍也變得黑暗深沉，彷彿要吞噬一切那般。原本還待在身旁的段閻翗，突然間往越來越遙遠的地方離去。自己所待的純白色睡床上，還有些許微亮的白光圍繞。

看著快要消失不見的愛人，即使用盡全身的力氣想爬起身追上去。卻像是被幾千斤重的鎖鏈綑綁住一般，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不斷的遠離自己。

「等、等等，翗你要去哪裡，拜託，不要丟下我。」

「櫻，記得，我希望妳，還是要好好的。」

「不要，不要離開我！」

「記得——我——。」

看著消失的身影，連同床邊的些許微光都漸漸被黑暗吞沒。即將被黑暗埋藏的自己，恐懼感倍增又無助，望著段閻翗消失的方向，無論自己怎麼大哭大喊，幾數次的不斷呼喚，都無法喚回已消失不見得身影，直到最後一道光線消失。

＊＊＊

「櫻……櫻。」

依稀聽見細小呼喚的聲音，我想嘗試睜開雙眼。因為不知道哭了多久，此刻眼瞼周圍已經是紅腫到刺痛的程度。叫喚著我名字的聲音持續地傳來，只能勉強自己慢慢睜開雙眼，原本還殘留淚水所乾涸的細沫，夾雜著新滑落而出的水滴，眼前又模糊了視線。用力的看著眼前的人，原本期盼著是那以往能夠叫醒我的對象，能看見的熟悉臉龐，卻早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媽媽？」

「……櫻。」看著眼前的寶貝女兒，躺在沙發前，眼睛幾乎腫脹的認不出自己，殿衫依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

「妳要不要起來，喝個水也好？」

「不用，我不渴……也不餓。」用微弱而顫抖的聲音回答著。

原本充滿甜蜜可人的聲音，已經變成了沙啞而些許破嗓的音律，自己究竟嘶吼了多久、多少次。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有喝東西嗎？有吃東西嗎？到底又做了些甚麼？已經搞不清楚，記憶就像是停留在那天，靜止了。

『好，傻瓜櫻—快起床了喔！』

猶如你依然還在我身旁似的，但那個景象已經快要模糊不清。

「女兒，妳不要這樣。」

「嗯？」

聽著媽媽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心中也不是不清楚她的擔心與心疼，但我的內心已經沒有辦法思考另一個人的事情。無論是誰的擔心，對我來說都只是多餘的，我的心已經沒有其他位置。

「妳已經把自己關在家裡好幾天了，現在讓媽媽看見妳這般模樣，我真的好心疼，翗他也一定不希望妳變成這個樣子。」媽媽說著，邊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我的臉，為我擦拭著不停滴落的眼淚。

「……。」

「櫻，拜託。能夠聽得見媽媽的聲音嗎？」

「……。」

「嗚——」

媽媽看著我如同沒有靈魂的模樣，雙眼空洞的不停落淚，將我緊緊的抱在懷裡，既心痛又不捨的哭泣。

『……我的模樣？』

媽媽的話，讓我思考著自己的模樣怎麼了呢？是變得很糟？還是變得很難看，或是？

想著從那之後，又過幾天了呢？其實我不知道，我不在乎自己的樣子，因為那並不重要。

對我來說，就算是這個時刻，如果能夠用我換回他的時間，我也非常願意。但是時間的指針還是逕自地往前進，每一刻每一刻滴答的轉動著。即使希望它能夠聽聽我的心願，祈求著時間回流倒轉。世界還是不顧我的請求，不停的轉動未來的每一刻。像是在告訴我，時間不會為妳做任何改變，但我只希望能夠回到在那個時間之前。

『１３：１４』

腦海中不停地想著：『如果那天，我有早些起來。如果那天，我跟著翗一起出門，是不是就不會——。』

回想到此刻，不停反覆的自責，無聲的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再度不斷滑落。

媽媽像是感受到我的情緒，將我抱得更緊，甚至到痛的程度，像是讓我感覺人還活著的那般痛楚。

「對不起，媽媽。嗚，但我、我實在，實在無法振作。我真的好痛。」

「女兒，什麼都別說了。讓我好好抱著你，想哭就大聲的哭吧。」

媽媽用堅強的語氣邊安慰著我，我再度大聲哭泣，卻發現哭泣的聲音，只剩下無聲的嘶吼聲，眼淚不斷的從我雙眼裡一道道滑落，無法停止。

＊＊＊

『哈哈，你是白癡嗎？幹嘛跑到噴水池那裏去阿？笨！』

『喂、喂！誰笨阿？妳在說妳嗎？笨蛋櫻。』

『明明就你笨！啊！別把水噴過來拉，吼！白癡翗。』

呲——呲——

『喂，會弄溼衣服啦，不要過來哦！』

『沒事，大不了我買一件給妳換，誰叫妳說了禁句。』

『我哪有，你——。』

呲——呲——

『不要跑！等等，櫻——！』

『哈哈哈，誰管你。』

『櫻，別鬧，水槍哪來的，太犯規了吧。』

『哈哈。』

電視裡面那頭的我們，快樂的場景，就像是裡面的每一分一秒，都是昨天才歷歷在目的景象。但看看四周的環境，以及面前的照片，我知道這才是現實。

「……翗……你為何要離開我……為什麼，咳、咳—嗚，翗，不要離開我，你——、你不守約定，嗚嗚，你答應過我，會遵守約定的……咳咳，嗚——。」

『翗，我沒那麼堅強。你知道的，沒有你，我其實很懦弱。為何丟下我，你去哪裡了呢，別離開我……。』

不停地從嘴中、腦海裡重覆著同樣的話語。看著眼前電視機裡頭的影像，不間斷的跑出許許多多快樂的回憶。

眼前的一切或許就是一場夢。

瞬間點醒了我。對！可怕的噩夢，相信段閻翗的死亡一定是個假象，其實他沒有離開我。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他等等一定又會突然從哪裡冒出來嚇我，逗著我笑。沒錯！段閻翗一定在等我醒來，我太貪睡了，每次都需要人家叫醒我，他一定開始在床邊不耐煩了。只要醒過來，就一定能夠看見你，站在我的身旁，並且用溫柔的笑容陪在我的身邊。

對，只要清醒，就能見到你回來！

瞬間。

腦袋一片空白。

拖著虛弱不堪的身體，緩緩離開了那撥放著幸福回憶的電視機旁。

呲——呲——

『哈哈！笨蛋，別抱著我啦。你身體都溼答答的。哈哈，笨—蛋—跌倒了吧。』

『吼，拉我一把啦，櫻。都這樣對你老公的喔？我的心真難過，嗚嗚。』

『欸，還沒結婚呢！不能算老公，哈。』

『吼，可惡，看我的！必殺技。』

呲——呲——

叮鈴鈴——叮鈴—叮鈴鈴——

此時，家中的電話聲響起，我已經聽不見任何四周的聲音。感覺很多聲音都在漸漸地消失，電話聲、電視聲、水流聲，貌似就連自己細微的呼吸聲，都漸漸的——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