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小說:月響淵(17)-無力感

隔天一早醒來,應曉薇依然急著打電話給何思聰,,依舊轉語音信箱,「臭何思聰,還說保持聯絡,還說我一定可以找得到他,結果,現在咧,老是語音信箱,是在搞什麼鬼啊?」她正咒罵著,但下一秒卻開始擔心起來,「手機一直不通,會不會是發生什麼事啦?唉唷,不會啦,要擔心他的人多了去了,若真的出事,也輪不到我來管吧?」

看看時間,突然驚覺快遲到了,她匆匆拿著東西就往外走,才剛開門,卻發現有封信,上面沒有名子,但信封也沒有封上,「這個寄件人還真強,都不怕被人打開啊?」她本想放回去,但又不知該放去誰的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還給原來的主人,而且我保證絕不會透露半個字」應曉薇碎唸完了之後,慢慢的打開了信,裡面有張照片, 照片裡的人是何思聰和一位陌生的女子,她雙手顫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吳祕書才送走一位客人,就眼尖的發現何思聰出現在公司門口,他趕緊上前迎接,「少爺,您要來公司怎麼不先通知一聲呢?」

「我的手機出了一些問題,開不了機,已經送修了,所以沒辦法通知,我媽呢?」何思聰解釋道。

吳祕書交代的說:「董事長正在開一個會,大概再十分鐘結束,您要等他一下嗎?」

「嗯,我先去貴賓室,她好了,你再通知我。」說完就逕自走向辦公室。

*

剛開玩一個長途會議,就聽見吳祕書和她報告說思聰來了。她覺得這孩子怎麼交待一聲都不會就自己跑來,還好吳祕書急忙說明何思聰手機送修的事,她才稍稍適懷。

「你來啦,怎麼不先通知,萬一我外出怎麼辦?」雖然吳祕書有交待了,但一進門童麗心還是忍不住責問,她覺得事情有很多處理方式,沒有手機就沒辦法做事,未免也太不知變通了吧。

「我手機送修了,但在來之前我有先用別的方式確認,才過來的。」何思聰簡單的交待,並把出差的所有資料都放在桌上。

童麗心一看的眉頭微皺,「這麼急著過來匯報,等一下又要去哪?」

「我出去半個月了耶。」何思聰強調。

「才半個月。」童麗心不以為然的說,身為一個經營者,一年之中又有幾天能出現在同個地方,更別說是回家了。

「但我手機己經一天沒用了,我怕她有事找不到我。之前已經有過一次了,這次絕對不行。」他講的直接坦白,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聽何思聰這麼一說,童麗心直接了當的問:「那說吧,調查到什麼?」

何思聰把一堆資料和隨身碟放桌上:「這些都是我調查回來的資料,說實話,調查不到什麼。」

「什麼意思?」何思聰的說令童麗心有點摸不著頭緒。

何思聰解釋:「我是突然去他們公司,在門口碰到對方高階主管,就連實地戡查也是臨時決定,沒拖延時間,但這樣他們也都帶我實際去現場看了,老實說除了報表有點問題外,我目前查覺不到什麼。而且那個問題,影響不大,頂多就是拿點小回扣,點一下就好。。

聽了思聰的描述後,童麗心就更納悶了,「那就奇怪了,那些人做的這些事,究竟是為什麼呢?」

何思聰說:「這點我也在思考。」

童麗心說:「好吧,因為你突然過來,我的排程也沒辦法改,這樣吧,資料先留在我這,你就先離開吧,離開後順便思考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何思聰舉手敬禮,「是的,遵命!」說完便逕自離開。

何思聰的這個舉動讓童麗心嚇了一跳。

剛剛少爺的那一舉動,全被吳祕書在眼裡。少爺一走,吳祕書連忙進辦公室,看了董事長一眼,「少爺好像變活潑了,多虧了那個女孩子。」

「還早呢,再觀察吧。」雖然她對那個女孩的已漸漸沒那麼排斥,但卻始終相信沒有麵包的愛情是不會幸福的。

*

一離開辦公室,何思聰就馬上衝到手機送修的地方。

「手機怎麼樣,好了嗎?」何思聰焦急的詢問。

店員苦笑,「大哥呀,送原廠哪有那麼快的啊?這樣吧,如果你急的話」店員拿了一支剛有人拿來變賣的,「這支先拿去用,把SIM卡換一下就好了,至於這隻,我拜託他們盡快,好了再通知你。」說完後,就把中古機換上何思聰SIM卡的。

看了一下店員再接過店員裡的手機,心想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起碼要有可以聯絡的辦法嘛。

出了門口,何思聰摸了半天才撥出應曉薇的電話,「不是自己的手機就是要適應。」

應曉薇接起電話,「喂?」

「是我,妳下課了嗎?我去找妳。」何思聰問。

「現在嗎?」

「我現在在台北,下去最快也要一個多小時,妳在學校嗎?我去接妳。」

「不用了,一個半小時後,我們在學校附近的一個涼亭等。」

「涼亭這麼多,確定不用我去載妳? 」

「不用,下午有事要去那,結束時過去時間差不多。」應曉薇再次拒絕。

「好,那待會見了。」何思聰開心的說,一想到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看到她了,他很開心。

「嗯。」應曉薇冷淡的回話後,掛上電話,看著照片,她不懂,對他而言到底自己算什麼,為什麼可以做出這種事後,還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又或著從頭到尾他早已習慣這樣的模式,是自己看得太重了?

她就直接把電話掛了,加上這通電話她的反應都冷冷的,讓何思聰有點驚訝,直覺她生氣了。

*

        應曉薇提早來到,一直摸著放有照片的包包,眼神呆滯的看著遠方。

這裡是她很喜歡的地方,在學校的後山坡,是看夕陽最好的地方,這樣被太陽照著,能讓她覺得自己還不算太遭。

看著放著照片的包包,她的心很痛。

        她不懂為什麼,這些日子的交往難道都是假的嗎?如果是假的,那當初為什麼還要那麼辛苦的找她,應曉薇想了又想,怎麼想都不對,她無法理解何思聰的想法,無法理解那些有錢人的想法。

「對不起,等很久了嗎? 」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應曉薇拉回現實,她仔細看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何思聰來了。

何思聰匆匆來到,本以為會很難找,但沒想到延路隨便看了一下還真就只有這座涼亭,看了一下週圍,有個小桌子和椅子,附近人煙不多。

「沒有,才剛到一會兒。」應曉薇淡淡回應。

「最近還好嗎? 」太陽直射涼亭,遮敞物少的可憐,他舉起手遮擋刺眼的陽光,卻發現曉薇一直看著太陽,「這樣一直盯著太陽,不刺眼嗎?」

「這樣看著太陽,就不會覺得自己很慘。」

看著這樣的曉薇,何思聰回想起她之前在仰德的日子,難道雷欣欣還是不放過她嗎?「最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如果又是像之前一樣,告訴我,我有辦法。」何思聰總覺得應曉薇和平常不一樣,他擔心的問著。順手過去摸了一下她額頭卻被躲開,她不尋常的反應令何思聰有點驚訝,「妳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我帶妳去看醫生?」

應曉薇反問:「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何思聰以為她在關心自己,說:「開會,看報告,實地戡查,這部分的工作大多都是這樣子吧,有點累就是了,講話都不能放鬆。」

應曉薇:「所以最後一天就好好的玩了? 」

聽到她的這句話,他直覺是她對於找不到人而不高興,他看著她說:「對不起,手機突然出了點問題,無法開機。」

她悻悻的問:「那現在怎麼又好了? 」

何思聰拿出他暫時用的手機,「還沒好,但我急著用手機,老闆只好先借我一支。」

「為什麼? 」

何思聰看著應曉薇認真的說:「怕妳找啊,我說過,不會再讓妳找不到人,而且妳需要我時,我都會在。對了,和老闆娘之後還有聯絡嗎?總覺得這事好像有點怪怪的。」

「你也覺得有點怪怪的啊? 」

「聽妳這麼說就是談過了? 」

應曉薇點點頭。

何思聰好奇的問:「怎麼說? 」

「其實老闆娘的店會關,是因為我」以前讀仰德時,應曉薇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慘的人,現在老闆娘的事,她感覺自己也是一個不祥的人,可能家裡的事,也與他有關。她已經盡量做好自己,不讓身邊的人為她擔心,但為什麼還是這樣。

何思聰聽到這裡,更不明白,他不覺得曉薇會有什麼影響力,「什麼意思? 」

應曉薇眼框泛淚,「因為有人向老闆娘施壓,說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他們就會讓店開不下去,起初老闆娘也不信,為了挺我,結果把店給收了,而我也因為這樣所以一直找不到工作。」講到這裡,她用質問的眼神看著何思聰,她其實不太想把原因怪在他身上,但看到那張照片後,開始為這一些感到不值。其實自己也是被他玩玩的吧?那些施壓的人何必那麼認真呢?她心裡苦笑著。

何思聰生氣的問著:「怎麼會這樣? 那妳知道是誰做的嗎?」

應曉薇搖頭苦笑,「可能在無形中得罪什麼人了吧。你呢?出差這幾天都做些什麼?」她再次問他,這是她的最後一點尊嚴了,只是玩玩,坦白有那麼難嗎?

「剛不是說了嗎?看似遊山玩水,實際上勾心鬥角。」何思聰越來越覺得應曉薇怪怪的,從一見面到現在她聰是不停在問他出差最後一天發生的事。雖然他確實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但怕她誤會,他堅持不說。

應曉薇再次問:「沒去玩? 」

何思聰仍搖搖頭。

看著何思聰,應曉薇強忍淚水想著,我已經給你那麼多次機會了,為什麼你還是……「你還記得,我們當初要在一起時,你曾告訴過我什麼嗎? 」應曉薇問著。

何思聰深情的看著應曉薇說:「當然記得,我說過,我什麼都不要妳改變,只希望我們能在一起,其它的交給我。」

應曉薇勉強擠出笑容,「還記得啊? 」

他看著應曉薇認真的說:「當然,這是我對妳的承諾,一直沒變。雖然妳一直都很努力的不依賴我,這點讓我有點不能適懷,但只要妳在我身邊就好。」

看著何思聰認真又深情的表情,應曉薇覺得好茫然,她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真的他,是眼前的這個人,還是照片中的那個人?

這個問題好複雜,對她而言太難了,她不想去理,也不想去管,更不想因為她而去害到其它無辜的人。

「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什麼事都可以忍受,在仰德時雖然不能公開時,我懷疑過自己,但就在你來找我時,感覺才真實些。後來到老闆娘的事,雖然我感覺事情和你有關,但也沒有想過怨你,只覺得是我害慘了老闆娘。唯獨一件事我沒辦法忍受,那就是你在外面有別人,我不接受逢場做戲或什麼開放式交往也不接受酒後亂性,對於這一點,我一直都認為,就算我不講清楚,你應該都明白。」應曉薇努力的克劇自己的情緒說著,但眼淚仍止不住的滑下來。

應曉薇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讓何思聰有點摸不著頭緒,他堅定的看著她說:「我當然知道啊,我從來也沒有要妳去接受那些,而且我根本不可能做那些傷害妳的事啊。」何思聰伸出手來擦她臉上的淚,「妳怎麼啦? 」

應曉薇哭著問:「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肯說實話? 難道對於一個玩弄感情的人,坦白有那麼難嗎?」

見應曉薇哭得那麼傷心在質問自己,他想著一定是有什麼消息傳到她耳裡了,他老實的說了當天的情況,「OK,我不知道妳聽到什麼 ,但我真的什麼都沒做過,若真追根究底,也就只是回來的前一天對方招待我去夜店玩,就這樣。」

「那你的手機為什麼一直打不通? 」

何思聰不懂為什麼要像跳針一樣的一直針對這個問題,「我說了呀,因為我手機壞掉啦,至於為什麼壞掉?那是因為那天晚上,對方找了幾個朋友,大家一起玩,喝了點酒,結果不知道是誰,居然把我的手機放在裝滿酒的杯子裡,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泡了多久,想當然,就掛了嘛。」他說得無奈。

「就這樣?玩得那麼瘋呀。 」應薇似笑非笑。

「就這樣!」何思聰搖頭笑著說:「那些人的確玩得很瘋。你也知道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在夜店玩久了,什麼招沒看過,但大家還是顧忌我的身分,不太敢造次,這次雖然生氣,但感覺算蠻特別的體驗。」

「所以你就玩開了? 」

看著應曉薇的眼神,以為她是在氣他去夜店,懊惱的打自己的額頭一下,「對不起,我只是去應酬一下,若你不喜歡,我就不去了,或是我下次帶妳一起去。」

應曉薇見何思聰仍油嘴滑舌,氣得她拿出收到的信封袋放在何思聰桌前。

他左思右想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過什麼事能讓應曉薇如此生氣,所以很自信的拿起來看。當他拿出照片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裡面有他和一個女生裸著上半身蓋著被子趴在床上拍照,不同的是,他是眼睛閉著,而那女生是醒著,但由於照片中的女生只是側拍,他根本不知道她誰。他本猜想是合成照,但照片卻看不出一絲破碇。

他看著照片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飯店的確是他昨天這幾天過夜的地方,但他實在是對這個畫面沒有任何印象。

「沒有解釋?」應曉薇像是用盡最後一絲的力氣問著,口氣淡得可怕。

裡面的人的確是他,但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解釋,連自己都不知道這張照片是怎麼來的。

他想了各種可以塘塞的理由,但他決定用最坦白的方式回答:「不管妳相不相信,這件事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怎麼會有這張照片的存在,妳信我嗎?」說完後他帶著乞求的眼神看著應曉薇。

「若角色互換,你信嗎?」應曉薇的問題,他答不出來,換做是他自己也不會相信,他的提問,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想了好多,期待好多,她好希望他能對她解釋,哪怕理由在爛都好,但卻沒有,反而只要求她能無條件的接受他的一切。

她用顫抖的手從包包裡拿出戒指還他,然後用最後一點力氣說著:「我們分手吧。這段時間我並沒有花你什麼錢,頂多就是一起出去吃飯,應該不用還你吧。」

對於應曉薇的話,對何思聰的像是晴天霹靂。他晃了神,僵在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何思聰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絕望的離開,何思聰追了上去。

「何思聰!」被這麼突然一叫,他有點嚇傻,這地方居然有人認識他?他轉過身看到一個人向另一個人跑過去,才明白應該是同名同姓,後來又想,不對啊,他們的事早就沒在藏了,他在躲什麼啊?回頭一看,卻發現應曉薇已經不見了,他急著到處尋找。

她其實沒有走遠,只是和他找的方相是相反的,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她縮在一個牆角痛哭失聲,「我是真的很愛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

叭~~~的一聲,讓他瞬間清醒,看到一台車正面對他而來,他趕緊轉方向盤並剎車。

「媽的!馬路你家開的啊?幹!」差點與他對撞的車,開窗對他大聲咒罵。

見何思聰沒任何反應,差點撞上的對向車,在一陣慌亂後,車子開走了,留下何思聰驚魂未定的思考剛剛發生的事。

他想起應曉薇和他提分手,他想起臨出發前,王祕書特地交待要他告知飯店和房間號碼,種種在他腦中閃過。

何思聰難過的趴在方向盤上哭了。他不懂,為什麼母親要用這種方式來拆散他和曉薇,難道他和母親之間所有的關係改善都是假象?他不甘心的搥著方向盤,他恨!他好恨!

*

回台北後,他偷偷的調查才發現,原來向地方政府施壓的人是雷進龍,他用了一些關係讓雷進龍的公司出現一點小混亂,直到接到雷進龍的來電,要求見面。

「伯父。」

雷進龍不悅的說:「做了這麼些事,還想叫我伯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確信是你先動手的。而且我只是稍為讓公司出些了一些小混亂,並沒有斷人後路。」何思聰征征的看著雷進龍說。

雖然何氏企業的家族消息他稍有耳聞, 對於一個後輩,雷進龍甚少看過這樣的一個眼神,不免有些震懾,「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您不也是為了一個女人嗎?」何思聰的語氣帶有不屑。

「我和你不同,欣欣可是我的寶貝…..」何思聰插話開口道:「真的是為了欣欣，還是別有目的,伯父我想您心裡最清楚。」

「言下之意,是不會放手?」

「在社會上一向是在商言商,所以是伯父您越界了。」何思聰嚴肅的說完後,換個俏皮的表情,雙手做揖,「但另一方面算是侄兒請求伯父您高抬貴手呢。」

雷進龍想了一下,納悶的問:「所以我鬆手,你就鬆手?」

何思聰笑著說;「不不不。」

「你別太過份。」雷進龍急了,據他所知何思聰所做的一切並沒有動用何氏企業的力量。但這樣就能讓自己經營的企業造成混亂,這個人的思維和手腕,不容小覷。

何思聰吐了口氣笑著說:「伯父,別緊張,我要說的是,每間公司有每間公司的做法,如果人家都簽約了我也沒輒,我只能保證不會再動手。

雷進龍打量了一下何思聰的表情,「好,一言為定。」

「那,行動吧!」何思聰的手指了指電話。

只見雷進龍撥了通電話,「喂,我上次說的那件事,我不做了……..放心,我還是會投資的。」

雷進龍掛上電話,轉身面對何思聰問道:「這樣可以了吧?」

只見何思聰伸出手來,雷進龍雖然不悅但仍勉強去握手。

*

解決了這事後,他去了一趟應曉薇的家裡。這時的奶奶正坐在門外乘涼。

「奶奶！」

聽到有人叫喚,應奶尋著聲源看去,「小聰啊！怎麼突然來啦？」往他身後看去,卻沒看到自己的孫女,反問：「曉薇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何思聰搖搖頭,順著應奶最近的位置坐了下去,靠著應奶奶。

「怎麼啦?和曉薇吵架啦?」看著何思聰沉默不語,應奶接著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麼了,但哪有不吵架的生活呀?而且曉薇是怎麼脾氣的人,你不也清楚嗎?」

何思聰難過的說:「如果我讓她生氣,失望了呢? 」

應奶奶:「曉薇不是那種會無理取鬧的人,你好好跟他解釋,她會懂的。」

何思聰看著應奶說:「奶奶,妳知道嗎?我是真的很想當您的孫女婿。 」

「那你就要加油啊! 」想了又想,應奶接著說:「其實啊,奶奶也挺喜歡你的,不然這樣好了,就算你真的和曉薇分手了,奶奶也收你當乾孫子,怎麼樣?」

「乾孫子?」這句話讓他快要噴笑。

應奶俏皮的說:「是啊,依你的年紀當乾兒子太吃虧了吧,況且這樣就不用透過曉薇啦,我們自己可以決定,如何?」

聽應奶這麼說,何思聰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相信應奶是真的疼他,只可能有緣無份了。

應奶看著思聰,稍為閃了神,從前的何思聰不是一直都很有自信的嗎?這次是怎麼了?難不成和曉薇之間發生了什麼嚴重的爭執?

看著應奶,他覺得原來這世界還有一個真心為他想的了,他開心的笑了,「嗯,好了,奶奶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就起身,往門口離去。

應奶對何思聰呼喚:「下次帶著曉薇一起回來啊,上次曉薇回來時,他哥和他妹都在,就缺你,雖然吵了點,但也熱鬧。下次帶曉薇和全部人一起回來,大家再一起熱鬧熱鬧。」

        聽到了這麼暖心的話,何思聰用力的點點頭,希望會有那麼一天。

「奶奶，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只是曉薇，我也能成為您的孫子,但我真正希望的,還是孫女婿!」何思聰再次強調。

應奶奶笑著對思聰說：「會有那麼一天的。」

何思聰揮揮手：「那我走了，奶奶您保重！」

奶奶微笑的點點頭。

*

        隔了幾天，老闆娘接到縣政府打來的電話，說是內部行政出錯了，讓他們可以恢復營業了，老闆娘通知了幾位還沒找到工作的工讀生回來工作,當然也包括應曉薇。

        本來應曉薇不願意,怕因為自己又給店裡帶來麻煩,最後老闆娘軟硬兼施,才讓她答應回來。

        店裡面，老闆娘一邊忙，一邊嘀咕,「這是什麼爛政府，搞個這麼一齣。」

連著幾天,何思聰都在店門口外面觀察,確定了一切都沒問題，選擇黯然離去。

*

過了一陣子，她下班後常有一堆不明的未接來電，起初她沒有加以理會，直到某一天電話來電顯示是陳克強。

雖然和何思聰分手了,但陳克強可沒有惹到她,她還是把電話接起來,「喂？」

「喂？請問這是應曉薇的手機嗎？」

「我是，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克強語帶激動,「謝天謝地，我終於找到妳了，我想問妳有沒有何思聰的消息。」

「何思聰？沒有啊，我們已經有一陣子沒聯絡了，請你打去問其它的人吧！我還在工作．．」應曉薇匆匆的想掛掉電話。

陳克強在電話那頭急切著說：「應曉薇！我已經問過很多人了，當初思聰把我的電話給妳,但並沒有給我妳的電話,妳的電話我也是費了一些功夫才要到的，或是請妳告訴我可能可以找到他的地方？」

應曉薇把遠離的電話湊近,「什麼意思？我不懂？」

「最近我接到一堆不明來電，起初我沒留意，直到一個叫雷欣欣的女生打給我,我才驚覺事態嚴重，但我也找不到何思聰，原本我以為妳一定有辦法，沒想到現在連妳也．．．」陳克強著急的交代最近發生的事情。

應曉薇雖有點摸不著頭緒,「等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不見了,他怎麼可能不見啊，他這麼大一個人,那麼多人認識他，他也躲不了。」

「我知道，但他現在真的不見了，他家人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他，連妳也沒和他聯絡，所以我真的不知道還可以找誰，我知道你們一直很低調，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打擾妳，但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本來想從妳這裡得到消息，沒想到連妳也．．．．」陳克強一連串急促的話,讓應曉薇有點摸不著頭緒,「等等，我還是聽不太懂,你能不能從頭到尾說一遍嗎?」

陳克強：「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們可以見面談嗎？」

應曉薇：「好,好啊……我等一下把地址給你。」

*

營業時間接近尾聲，陳克強才風塵僕僕的趕到，應曉薇示意他找個位置坐,並對身旁的老闆娘說：「老闆娘，不好意思，我朋友來了，我們不知道會談到幾點，如果妳不方便的話，等等我來鎖門就好了。」把雙手伸出,準備和老闆娘拿店鑰匙。

老闆娘將應曉薇的手推回,「沒事的，妳去聊聊吧！我還有事還沒忙完，等妳要離開了再告訴我。不急，看妳這樣子，我也不放心讓妳自己一個人。」

應曉薇一臉擔心,「可是我不知道會不會很晚,這樣挺不好意思的。」

「沒關係，反正我就一個人，回到家也是一個人，沒事的，慢慢聊，啊！」老闆娘安慰的拍拍應曉薇的手臂。

應曉薇向老闆娘躹躬,「老闆娘，謝謝，謝謝妳，老闆娘。」

老闆娘把應曉薇扶起來,「沒事的，去吧。」

應曉薇著急的走向陳克強,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您好，不好意思，今天下午突然接到你的電話，我有點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所謂的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陳克強不放心的看了一下四週,「是這樣子的，大約在一個星期前我就陸續接到思聰家打來的電話，起初我以為他們是來找麻煩，畢竟以前有過不愉快的經驗，但直到接到一個叫雷欣欣的女生來電，我才明白事情的嚴重。雷欣欣加上何思聰的母親,我直覺事情不太對,於是我鼓氣勇氣打給思聰母親……」陳克強一口氣的說完這陣子的事情,看應曉薇一副茫然的樣子,他詢問:「雷欣欣，妳應該知道她是誰吧？」

應曉薇還沒回過神,「嗯，知道。」

「抱歉，我知道這時候提到她不合適。」

應曉薇表情凝重,「沒關係，請繼續說下去。」

「由於事態嚴重，所以我也和她本人見面聊了一下，才知道她在一個禮拜前就因為沒有何思聰的消息而到處找他。」

應曉薇：「學校方面呢？」

陳克強：「仰德可以請公假去進修,這件事妳知道嗎? 」

應曉薇點點頭。

「具他母親的祕書轉述,何思聰的確是有請公假去國外參加一些研習會,回國之後也因為幫公司處理一些公事而一直向學校請假,任務完成了,他有回公司一趟,卻一直沒有回學校上課。」

「原本校方以為是思聰單方面問題,以前的思聰..妳也知道,大家也不太敢過問,直到他學校和同學都找不到他,學校打電話去詢問何思聰母親,他母親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事情不能爆光,所以他母親隨便找個理由醣塞過去,實際上沒有人知道他在哪。」

「由於什麼線索都沒有,他母親想起當初為了自保,有交待公司的人想辦法去何思聰下塌的飯店去裝監視器,也錄到了一些視頻。」陳克強把視頻內容給應曉薇看。

她看到何思聰因酒醉吐了自己一身,之後他把衣服隨手一脫就趴在床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有個女孩單獨進去他房間,也把自己的上衣脫了,趴在何思聰身上,拍了照。頓時明白,那天所看到的照片是怎麼一回事了。那他為什麼不解釋呢?

陳克強接著說:「為了不讓事情鬧大,公司的祕書在得知他長期缺課後便找了名目替他請假，學校得知後是鬆了口氣，實際上連他家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能找的地方他們都找了，雷欣欣也不知道是怎麼找到我的，搞不好也是何思聰家人給她的聯絡方式。而我也用盡我的關係去找。」他嘆了口氣,「當然,一無所獲，所以我才來找妳。我估計再過不久，他家人應該也會找上妳了。但妳在電話中說你們已經一陣子沒聯絡是什麼意思？」

應曉薇低頭,「我想他們應該已經找過我了,只是不明來電,我都不接也不回罷了。」然後吞吞吐吐的說:「我們最近一次聯絡是二個星期前，他那時剛結束他母親指派給他的任務,他來找我之前因為我收到了一些照片,因此而和他分手了,所以我就沒找他，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應曉薇手摀著臉,忍不住哭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陳克強按住應曉薇的肩,「曉薇！沒事的，我們一定會找到他，沒事的！還有，你說的照片,和視頻有關吧?」

她自責的用力點點頭。

陳克強緩緩的說,「雖然我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裡，但我想妳應該不知道妳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吧？還記得妳當初是為什麼放棄仰德來這裡讀書的嗎？」

看著故作震定的應曉薇,陳克強笑了一下,繼續說：「其實妳不用瞞我，因為我經歷的只會比妳多，我也相信何思聰應該和妳提過我和他及他家之間的事，否則他不會介紹我們認識。．．．我還記得那時何思聰和我說妳不見了，我這輩子絕對忘不了他眼中的無助。」

「我是他唯一可以放心相處的好友，他為了保護我，毅然決然的在我家族發生事情後完全不和我聯絡，在旁人看似狠心，但我知道他在保護我，因為他明白他的插手只會壞事。」

「所以當他找上我請我幫忙找妳時，我很驚訝，要撒錢的事，對他而言很容易，但如果所託非人，他可能永遠失去妳，所以他無法動用他的任何關係，為了保護妳。」

「所以他找我時，我很驚訝他的小心，尤其看到他眼中的無助時，我更心疼他，也對妳好奇。我相信為了妳，他做得出任何事，所以請你不要放棄他，也請你相信他是妳可以求助的對象。」

陳克強看了一下時間,「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先這樣吧！我還有事，而且我也要花時間找他。如果妳有他消息再麻煩通知我，無論何時都可以。」

陳克強本想離開，但看到應曉薇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他再次走向她,堅定眼神看著她,「放心，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

陳克強離開後，她想了所有的可能，失蹤？可能嗎？她想了想，打了通電話回家。

「喂？」電話另一頭傳來回應。

「喂？奶奶嗎？」曉薇問道。

「是啊，怎麼啦？」

「奶奶，我想問妳件事情，何思聰有去過我們家嗎？」

「有啊！」

應曉薇驚訝的問：「有？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奶奶想了想之後回答：「大概二個星期前吧?怎麼啦?」

「他來家裡找我？」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他沒說找妳耶。」奶奶故意開曉薇玩笑。

「那妳怎麼沒和我說啊？」應曉薇的口氣急了。

奶奶無辜的說,「妳又沒問我。」

應曉薇問道:「那妳做了什麼？」

奶奶：「我什麼也沒做,只是和他聊聊天而已。」

應曉薇：「那他有說些什麼嗎?」

奶奶故意說：「就說可不可以跳過妳直接當我的乾孫子啊。怎麼啦？」

應曉薇突然想到之前哥和曉婷都在家,關心詢問:「那奶奶,哥和曉婷在嗎?」

「不在啊,他們都去工作了,說來也真好笑,之前都說沒工作,現在忙的看不到人。」見曉薇好一會兒沒回話,奶奶關心問道:「怎麼啦?」

「沒事，沒事，我再找時間回去。」

應曉薇六神無主掛上電話,她居然不知道何思聰去過家裡，也不知道奶奶到底和他說了些什麼，但全部人同時有工作,世上有那麼巧的事嗎?想起之前和他談分手的情形,她喃喃自語:「他現在心裡一定很難過，難過到躲起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她還有家人、朋友，但他卻什麼都沒有，連他的好朋友也找不到他。」想著想著,應曉薇哭了,她終於明白當初他找自己是什麼感覺了，自己在這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麼啊？

想到這裡，她自責的搥著自己的腳,然後和老闆娘請了幾天假後就去找何思聰。

*

應曉薇想了所有何思聰可能會去的地方,仰德他的教室、她的教室,當初要自殺的頂樓、酒吧,這些地方都不可能。以前打工的地方、國小、他租屋處、他們曾經一起去玩過的地方但是都沒有，她慌了，線索居然那麼的少,她實在是想不起來還有什麼地方沒找，最後想到了她以前的租屋處，她心想這是最後一絲希望了。

才剛到以前的租屋處就看到房東不安的站在門外。應曉薇禮貌的上前打招呼,「房東先生，您好！請問你還記得我嗎？」

房東一看到應曉薇,整個人鬆了一大口氣,「啊！小姐，妳來得正好，妳的那個男朋友在裡面好幾天了，附近的人都說沒看到這間的人出來，妳能不能幫我進去看看他啊？」

應曉薇納悶的再次確認：「房東先生，你還記得我？」

「住的人那麼多，來來去去的人也多,我哪可能認得啊。可是妳男朋友的氣質談吐與旁人不同,我自然印像深刻。前陣子他來我這裡租屋,還一下給了我半年的租金,我當然高興,但連著幾天都沒看到他人,我又不敢冒然闖入怕惹禍上身啊，我們只是賺點房租錢，他出事我擔當不起啊！」房東擔心的說。

「那房東先生，可以麻煩你幫我開門嗎？」

房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錀匙,「好，當然沒問題。」

門一開就看到何思聰躺在床上，不論床上或地上都是各式各樣的空酒瓶，空氣充滿了酒味，而房間裡面除了酒瓶之外什麼都沒有。

應曉薇看到之後立刻衝進去又搖又拍的要叫醒他，但他都沒反應。

「天啊!他這段時間不會除了喝酒之外,什麼都沒吃吧?」

一旁的房東擔心的說：「會不會出事啦？還是打電話叫救護車好了。」一邊說一邊急著要打電話。應曉薇看到後連忙阻止,「不行。」要是碰到一些大嘴巴的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風波。

房東懮心的看著應曉薇：「可是小姐，這位先生出事，我們擔當不起啊！」

應曉薇說道：「房東先生，沒事的，既然我來了就會處理，請你不要報警，也不要把事情宣揚出去，我會請朋友過來，你只要陪我一起在屋內等我朋友來就好了，可以嗎？」

雖然害怕,但房東先生聽到後鬆了一口氣,連說：「好！好！」

應曉薇連忙打了電話給陳克強,「喂，我是應曉薇，我找到他了，但他出了一點事，我沒辦法送他去醫院，你有辦法可以幫忙嗎？」

陳克強一聽,大驚失色「醫院？他怎麼了嗎？」

應曉薇：「我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我給你這裡的地址，你可以過來一趟嗎？」

「好，給我地址。」

「南田街２２號２樓。」

「好，我剛好在北部出差結束，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陳克強說完立刻掛了電話。

應曉薇急著拍他的臉和搖他的身體,「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你千萬不能出事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我只要你活著，你醒來之後，我們好好說話。」

不到五分鐘就看到陳克強出現。令應曉薇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這麼快？」

「我剛不是說了出差嗎？做生意本來就這樣，哪裡都要跑。」陳克強一副理所當然,接著他試圖喚醒何思聰,想確保他沒事,「思聰？何思聰？」見何思聰沒反應,他看著應曉薇慌張的問:「他怎麼都沒反應?」

應曉薇快要哭出來,斷斷續續的說:「我一到這裡他就這樣，整個房間除了酒瓶」她看向酒瓶空罐,「除了那些空罐….什麼都沒有。你說他會不會死掉啊?人怎麼可以只喝酒什麼都不吃呢?」

陳克強手一揚,把自己的名片拿給房東,「這位先生，謝謝你的幫忙，接下來就由我們會處理的！等等我們會自行帶他去就醫，如果有任何人詢問起，請不要洩露出任何事情，有任何事情請打名片上的電話，我一定會解決的，謝謝。」

轉身看向應曉薇說:「等等我扛思聰上車，妳幫我。」

應曉薇用力點點頭,連忙起身去拉何思聰,房東也急著跟上前幫忙,「謝謝你們啊！路上小心！」

*

在去醫院的路上，陳克強通知了何母的祕書，送到醫院時，何思聰被送進急診室，兩人則被擋在外頭，一直到了何家的人來，兩人依舊被擋在外頭。

陳克強輕蔑的笑了一下,「有沒有很諷刺，明明人是我們找到的，我們也認識他，卻被擋在門外。」

應曉薇聽了以後自責的說：「對不起喔。」

「道什麼歉，人是妳找到的,大家都該感謝妳才是。況且,今天就算不是妳，他們也會這樣對我。幸好是妳發現的又先通知了我，不然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呢。」

應曉薇望著醫院四週,擔心的問:「送到這裡,真不會有事嗎?」

「放心吧,以前思聰有事都來這裡,這裡的院長和何家是舊識,他們知道該怎麼做的。」

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病床從急診推了出來,兩個想要上前去關心，卻被保鑣擋了下來，連問情況都沒辦法,他們只能繼續在門外等。

應曉薇等了很久，覺得他們鐵定進不去，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自責的說：「為什麼我不能再冷靜一點,多相信他一點？都是我把他害成這樣的。」

陳克強則是笑笑的說：「放心吧，等他醒來，他一定會找妳的。」

應曉薇一聽瞪大眼睛看著陳克強問：「他知道我在這嗎？」

陳克強露出自信而又神祕笑容挑了眉說：「他會有辦法知道的。」

看著陳克強的神情,她滿是疑惑,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陳克強好像沒有想像中的擔心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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