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男子的話音剛落,彷彿將所有的空氣都抽走了,囚室陷入了一片死寂。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男子身上,甚至連冷焱都愣了一瞬,隨後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
「有意思。」冷焱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殘忍的愉悅。
戚冥凱的心跳如同被無形的鐵鎚猛然砸中,震得他的思緒一片空白。那名男子的話如刀刃般切入他的靈魂,將痛苦、背叛、絕望一併攪成一股讓人窒息的漩渦。
他無法相信,也不願相信,這個人——他們曾冒死救過的同伴,竟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推向深淵。那背叛像冰冷的毒針,一點一點刺入他的心臟。
他死死瞪著那名男子,眼中的憤怒如烈焰般燃燒,整個身體緊繃,幾乎壓抑不住想撲上去的衝動。那人不僅背叛了他,更背叛了穆玥——那個為了救他甘願落入敵手的女孩。
然而,憤怒的火焰燒灼之際,他的心中竟然浮現出一絲難以啟齒的釋然。這提議雖然殘酷,但至少,它不會再對穆玥的身體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她已經經歷了太多,他無法再忍受看她的肉體受到折磨。
這微弱的釋然讓他心頭一沉,如同陷入更深的泥沼。他痛恨自己,痛恨這瞬間的念頭,仿佛在某種程度上接受了這場殘忍的交易。但這釋然不過是短暫的幻影,隨即被洶湧而至的無力感和恐懼吞沒。
「她要怎麼承受這一切?」這個念頭如黑霧般緊緊攫住他的心。
她會怎麼樣?她該如何背負這份絕望?那畫面像利刃直刺他的心,每一幕都讓他窒息。他甚至能預見她跪倒在地的模樣,那股毀滅靈魂的重擊,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
他猛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回到當下。不行,他不能崩潰。現在不是讓恐懼支配的時候。
縱使極力保持冷靜,憤怒、恐懼與無助像狂潮般洶湧而來,他努力將它們壓下去。但即使閉上雙眼,他也無法逃離那冰冷的無力感,如海水般一點點滲透,將他牢牢包圍,讓他意識到自己並不如想像中堅強。
理智告訴他自己不怕死,但那股恐懼依然如毒蛇般纏繞著他,冷不防地鑽入他的思緒。死去不是簡單的解脫,而是未知的深淵——徹底的消失、一無所有。
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坦然面對那種徹底的終結,心中隱隱作痛。
「我該怎麼做?怎麼樣才能讓她的痛苦減輕?」他的腦海中瘋狂地搜尋任何可能的辦法。逃跑?不可能。話語安慰?那只會顯得虛偽。他的每個想法都如同隨時會瞬裂的稻草,徒勞無用,但他仍不肯放棄,拼命尋找能讓她撐下去的方法。
他睜開眼睛,將所有的目光投注在穆玥身上。她的身軀在刑架上微微顫抖,面容疲憊而蒼白,彷彿下一秒就會崩潰。他的心如刀絞般疼痛,因為現在,他只能站在這裡,無能為力。
那一瞬間,他的怒火化作深沉的愧疚與不捨。眼神變得柔和,卻深埋著無盡的痛楚,彷彿在無聲地告訴她:「對不起……穆玥,我無法救你,也無法陪你走到最後。但只要我還能呼吸,我就會在這裡,陪你一起面對這一刻。」
他的喉嚨哽住,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無法給她任何承諾,無法說「一切會好起來」,那只會是殘忍的謊言。
他清楚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死亡如陰影逼近,他能預見那不可避免的結局——他的離去會將她推向崩潰的邊緣。然而,他別無選擇,只能撐住,在這短暫的時間裡,給她一絲安慰。
戚冥凱的胸口像被無形的手緊壓,每一口呼吸都像刀割般疼痛,但他將這一切埋藏在眼神深處。他下定決心,無論身體被如何撕裂,他都要維持那抹平靜,如暴風雨中最後一片寧靜的海面。
他凝視著她,那雙眼睛溫柔而深沉,彷彿將所有無聲的情感緩緩傾注其中。
那目光彷彿在低語:「別怕,我還在。」他小心翼翼地隱藏住所有心中翻攪的情緒,彷彿這一刻的平靜足以抵擋一切風暴,只為讓她相信——沒事的。
那是他此刻唯一能給她的──一種無聲的承諾。
囚室內陷入了一片死寂,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在戚冥凱與冷焱之間來回遊移,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冷焱的笑容逐漸加深,像是在享受這場充滿絕望與矛盾的戲碼,他對這樣的提議顯得十分滿意。他慢慢地拍了拍手,仿佛在為這位男子的提議鼓掌。
「好啊,既然有人這麼懂我的心意,那就這麼做吧。」冷焱冰冷的語調中帶著戲謔。
王穆玥原本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但這句話如同一記重擊,把她從虛弱的深淵中拽了回來。她的眼睛猛地睜大,瞳孔中充滿了絕望與驚恐。內心的恐懼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眼淚順著臉頰無法抑制地滑落。
她拼盡全力,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喉嚨中發出破碎的聲音:「不...不要!」聲音沙啞而痛苦,充滿了哀求,彷彿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在反對這殘酷的決定。
此刻,成為了王穆玥內心崩潰的瞬間,囚籠中的人們也全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無助。他們親眼目睹了人性的黑暗與殘酷,感受到絕望的深淵正在向每一個人逼近。
冷焱的眼神在王穆玥痛苦掙扎的臉上來回流連,嘴角那抹冷酷的笑意越發深沉。他的雙眼如同野獸一般,滿是狩獵的愉悅。這一切都是他計畫中的一部分,為的就是這樣的場面——絕望、崩潰、無能為力。
他挑起嘴角,語調中帶著一絲戲謔:「不錯,這樣才對嘛。」他隨即向身旁的手下揮了揮手,那些手下立刻將囚籠打開,粗暴地將戚冥凱從中拽出來。
戚冥凱被拖出來時,整個人彷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但他的目光依然停在王穆玥身上。那眼神裡雖透著疲憊,卻柔和而平靜,彷彿在拼盡全力撐起最後一絲安慰。
冷焱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他示意手下將戚冥凱押到王穆玥的正前方,兩人相隔不到半米的距離,彼此的氣息幾乎交織在一起。
王穆玥的眼神中充滿驚恐,她的雙眼因痛苦而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感覺到靈魂彷彿被逐漸抽離,她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告訴她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但她卻拼盡全力,從乾枯的身體和靈魂中擠出幾句話:「冷焱……我求你,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放了他。」
冷焱低頭看著王穆玥,那種乞求的聲音讓他的笑容變得更加殘酷。他慢慢地靠近她,挨到她的耳邊,用幾乎是耳語的聲音對她說道:「放了他?你覺得這麼可笑的請求,我會答應嗎?」冷焱的聲音帶著挑釁與冷酷,如同利劍一般刺入王穆玥的心。「我只想看到你崩潰,這才是我想要的。」
冷焱的嘴角微微揚起,那是一種難以捉摸的微笑,如同在欣賞即將收割的獵物。他的目光冷冽,像無法融化的冰霜。他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動作果決而迅速,如同一把在黑暗中閃爍的刀鋒。
話未出口,他已經出手。冷焱的手猛地揪住戚冥凱的肩膀,像扯開沉重的幕布,讓即將上演的悲劇毫無遮掩地展露在人前。他的另一隻手在衣袖間滑出一柄短刃,銀光一閃,刀鋒冷硬而無情,劃破空氣的同時刺入戚冥凱的腹部。
戚冥凱的身體瞬間一震,如同被雷擊般僵住。他的手無意識地掙扎,卻被冷焱牢牢制住。鮮血從刀口中湧出,疼痛如波浪一般拍打著他的意志,戚冥凱的身體劇烈一震,但他沒有發出任何哀號,只是穩穩地站住,任由鮮血迅速染紅衣襟。他的雙眼始終落在王穆玥身上,那是一種無聲的承諾——不離不棄,跨越生死的情感。
「穆玥……」戚冥凱的嘴唇輕微顫動,彷彿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氣息已經微弱。他最後輕聲道:「別……哭。」
他的話語如同冬夜裡最後的一縷餘溫,在她心底燃起微弱卻深刻的光芒。話音剛落,他的身體便無力地垮下,膝蓋一軟,終於向黑暗屈服。
王穆玥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徹底崩解。她的喉嚨裡發出痛苦而絕望的嘶吼:「不!!!」她拼命想撲向戚冥凱,但身上的鐵鏈和全身的虛弱將她死死束縛在原地。她的雙臂徒勞地掙扎,鐵鏈發出刺耳的響聲,每一次掙扎都如同在提醒她自己的無力。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倒在血泊之中,無情的現實像無數尖刺刺入她的心,讓她的靈魂徹底崩塌。
她的全身開始微微抽搐,淚水不斷洶湧而下,仿佛決堤的河流,再也無法控制。嵌入手腳的鉤子在每一次不自覺的抽搐中拉扯著皮肉,傳來灼熱的痛楚。
她卻連痛苦都無法感知,彷彿所有的感覺都被抽空,只剩下麻木和絕望。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亂,眼神緊緊停留在戚冥凱的屍體上,看著那灘血泊在地面上緩緩擴散,如同她的信念與希望一點一滴地崩解,無可挽回。
冷焱低頭,看著戚冥凱的身體如一棵即將被夜色吞噬的孤樹。他的神情冷酷,沒有一絲憐憫,反而像是在品味這場悲劇的每一個瞬間。他對王穆玥的反應感到十分滿意,他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像是淬毒的刀刃。「這就是你想守護的人?看看吧,他為你付出了一切,而你卻什麼也做不了。」
王穆玥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心中的痛苦幾乎讓她窒息。她感受到靈魂深處的裂痕,那是無法彌補的傷口,深深地撕裂了她的意志。她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在瞬間崩塌,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化為灰燼。
裂魂會總部的另一頭,玄心和艾麗莎的戰鬥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玄心手握雙刃短矛,矛尖如蛇般閃爍著寒光,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雅而致命的軌跡。她的臉上帶著冷靜而輕蔑的笑容,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而艾麗莎則握著短劍,她的動作迅捷而精準,每一次出擊都帶著勢不可擋的決心。兩人之間的殺氣交織在一起,化作令人窒息的壓力瀰漫在整個空間中。
玄心的攻擊迅猛,短矛如毒蛇般從各種不可預測的角度刺向艾麗莎。艾麗莎不斷閃避,劍刃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寒光,與玄心的矛鋒激烈交錯。每一次武器相擊,金屬的碰撞聲猶如雷鳴,在空曠的空間裡迴盪不絕。她們的動作快若閃電,目光如鷹,彼此在對方的眼中捕捉著那一瞬間的破綻。
玄心冷冷地笑道:「艾麗莎,你真以為自己能贏過我嗎?」她的聲音中帶著嘲諷,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挑戰艾麗莎的意志。
艾麗莎沒有回話,只是沉默地咬緊牙關。她知道玄心的強大,但她不能輸。每當她的眼中閃過戚冥凱的面容,那些深藏心底的決心便會化為她手中的力量。
玄心的矛再度猛然襲來,艾麗莎以驚人的速度側身躲避,緊接著反手一劍直逼玄心的頸部。玄心迅速格擋,兩人的武器再次交擊,火花在她們之間四濺而散。
玄心嘴角微微揚起,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與不屑:「沒用!」
正當玄心沉浸在自信之中,她的攻勢出現了一絲細微的破綻,那種毫不在意的輕敵讓艾麗莎敏銳地捕捉到機會。艾麗莎的短劍如閃電般刺向玄心的胸口,在千鈞一髮之際擊中玄心的矛柄,強大的力道震得玄心的手一顫。
但玄心反應迅捷,她手中的矛如毒蛇般一轉,橫掃而出,狠狠撞向艾麗莎的短劍。艾麗莎來不及收劍,短劍被玄心的矛震飛,翻滾著飛出,劍尖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艾麗莎的手一空,幾乎在同一瞬間,她的目光掃過四周,瞥見一旁的一根鐵棒。她不假思索地俯身抓住,宛如本能般地將鐵棒握緊,身形猶如疾風般再次逼近玄心。
玄心還來不及完全穩住姿勢,艾麗莎的鐵棒已橫掃而來。玄心試圖舉矛抵擋,但來勢之快遠超她的預料。鐵棒砸中她的肩頭,帶著凌厲的力道直擊太陽穴。
玄心的身體一震,瞳孔驟縮,眼前瞬間一片黑暗,整個人如同失控的風箏般重重倒地。
艾麗莎喘著氣,警惕地盯著玄心的身影數秒,直到確認她徹底昏迷,才將鐵棒鬆手丟在地上。她緩步走到不遠處,俯身撿起自己的短劍,劍身微微顫動,反射著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