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執行長 Marc Rowan 訪談摘要

阿波羅的崛起：把握時代浪潮，不斷自我重塑

　　Rowan 於1990年創立阿波羅，彼時金融市場正處於崩潰邊緣，形勢如同 2008 年的金融海嘯。對一個失業的投資銀行家來說，在經濟衰退中創業並非易事。然而，憑藉此前六年在德崇證券（Drexel Burnham）積累的專業知識和些許幸運，Rowan 成功帶領阿波羅渡過了創業初期的艱難險阻。他坦言，運氣在阿波羅的成功歷程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原本，Rowan 對自己在德崇證券的工作感到滿意，但命運的安排迫使他做出改變，而這卻成為了他職業生涯中最正確的決定

　　2008 年，阿波羅的資產管理規模約為 400 億美元，與當時業界其他大型公司規模相近。然而，在隨後的 13、14 年間，阿波羅的資產管理規模飛速成長至超過 7000 億美元。Rowan 將這種驚人的成長歸功於「根本性的變革」，他強調，阿波羅的成功秘訣在於洞悉市場趨勢，將業務定位在具有巨大潛力的領域

1. 順應市場變革，打造雙引擎驅動的商業模式

　　Rowan 將阿波羅描述為一家由兩大業務引擎驅動的公司：退休服務和資產管理。

1. 退休服務業務
2. • Rowan 在 2008 年與合作夥伴共同創立了退休服務公司 Athene
   • 與傳統保險公司不同，Athene 並不承保壽險、健康險或財產險，而是專注於退休保障
   • 這項業務最初的資本僅為 1600 萬美元，但如今已發展成為全球最大的退休服務公司，資產規模達到 4000 億美元，每年有機成長 700 億美元
   • 退休服務本質上是一項固定收益業務，客戶追求的是有保障的終身收入或定期收入
   • 為了滿足客戶對安全性和收益的雙重需求，阿波羅建立了投資級固定收益債券的創始能力，並將其作為退休服務業務的基石
2. 資產管理業務
3. • 阿波羅的資產管理業務規模約為 7000 億美元，其中 5500 億美元為信貸，主要為投資級信貸
   • 另外 1500 億美元為股權投資，分為傳統私募股權（約 1000 億美元）和混合型股權
   • 混合型股權指的是風險介於債務和股權之間的投資

2. 與銀行既競爭又合作，實現互利共贏

　　Rowan 認為，媒體關於銀行和投資者在私募信貸領域競爭的報導存在誤讀。他指出，私募信貸涵蓋了銀行資產負債表上的幾乎所有資產，而絕大多數私募信貸都屬於投資級。阿波羅並沒有試圖取代銀行，而是與銀行合作，為長期資產提供資金

　　Rowan 分析指出，銀行擅長於短期、操作密集型和以客戶為中心的業務，而阿波羅則專注於為基礎設施、能源轉型和下一代數據及電力等長期資產提供資金。這些資產並不適合銀行的資產負債表，也不適合投資級債券市場，因為它們通常是複雜的項目或具有特殊結構。阿波羅透過將長期保險負債與長期投資級信貸交易對手相匹配，填補了這一市場空白

　　Rowan 強調，阿波羅與銀行的關係是合作而非對抗，雙方可以實現互利共贏。銀行希望保留客戶，而阿波羅則希望獲得資產。在新資本監管制度下，銀行在很多情況下不再希望持有資產，而阿波羅則可以填補這一空缺，承接銀行不願持有的資產

阿波羅的投資哲學：洞悉價值，追求絕對回報

　　Rowan 將阿波羅的投資理念總結為三大原則：

1. 一切都是一個策略：所有投資都以「購買價格至關重要」為核心原則。在股權投資中，這意味著追求價值；在固定收益投資中，則意味著保護本金，並透過結構和創始能力而非信用選擇或降低資本結構來獲取回報
2. 追求絕對回報：阿波羅不是一家傳統意義上的資產管理公司，而是一家追求絕對回報的投資機構。Rowan 認為，被動型資產管理公司如 ETF 的目標是提供高效、低成本的 Beta，而阿波羅的目標是提供 Alpha（超額回報）。因此，阿波羅的成長受限於其創造 Alpha 的能力
3. 與客戶利益一致：阿波羅通常是其投資項目的最大買家，因此與客戶的利益高度一致

1. 堅守價值投資理念，穿越市場週期

　　Rowan 認為，過去十年的投資環境非常特殊，對投資者來說並非有利。他預測，傳統私募市場現有基金的回報率將會很低，因為投資者大多是在美國量化寬鬆和利率接近零的環境下進行投資的

　　Rowan 指出，大多數私募股權投資實際上是成長型投資，而許多被收購的公司，即使是優質公司，也是在高估值和低融資成本的環境下被收購的。隨著利率上升，這些公司的融資成本將會大幅提高，持有期限也將延長，這將導致回報率下降

　　Rowan 認為，私募股權市場將會出現洗牌，那些提供「私募市場 Beta」的公司將會萎縮，而那些真正堅持「私募市場 Alpha」的公司將繼續取得成功。他預計，私募股權市場最終將形成「大者恆大，小者生存」的格局

2. 靈活應變，動態調整投資策略

　　Rowan 指出，阿波羅的投資策略會根據市場環境進行調整。在當前地緣政治風險高、估值高、利差窄的環境下，阿波羅採取了相對保守的策略，重點關注投資級信貸，並透過創始和結構化產品來獲取回報。Rowan 認為，在當前的市場環境下，降低投資風險，追求穩定回報才是明智之舉

私募市場的未來：取代公開市場，成為投資主戰場

　　Rowan 預測，私募市場將會繼續成長，並最終取代公開市場，尤其是在固定收益領域。他認為，這種趨勢是由以下幾個因素推動的：

• 公開上市公司數量減少：美國公開上市公司數量已從 8000 家減少到 4000 家，私有化公司的數量超過了上市公司的數量
• 私募公司生態系統蓬勃發展：80% 以上年收入超過 1 億美元的公司都是私營公司
• 公開市場效率下降：公開市場的指數化和關聯性導致價格發現功能失效，主動型基金經理越來越難以跑贏大盤
• 投資者對私募資產的需求增加：家族辦公室、個人、退休基金和 401k 計劃等投資者對私募資產的需求日益成長
• 固定收益市場的轉變：機構投資者正將其固定收益投資組合從公開市場投資級債券轉向私募市場投資級債券
• 公開市場流動性風險：2008 年金融危機後，監管改革對銀行的自營交易和做市業務進行了限制，導致固定收益市場的流動性大幅下降

　　Rowan 認為，私募市場的流動性將會逐漸提高，最終與公開市場相媲美。他預計，在接下來的 18 個月內，投資者將會更加認可固定收益投資組合中 Alpha 和 Beta 的區分

　　Rowan 還預測，這種趨勢最終將會擴展到股票市場，未來將會出現 50 - 100 家私營公司，它們的股票可以在私募市場上交易。他認為，這種「沒有槓桿和基金的私募股權」可能是主動型管理的新形式

Rowan 的領導風格：以人為本，打造卓越團隊

　　Rowan 將自己的領導風格定義為「服務型領導」。他認為，領導者的職責是為團隊創造成功條件，並讓他們發揮最大潛力。Rowan 表示，他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做「無為而治」的事情，即授權團隊成員，讓他們放手去做，並在過程中給予支持和指導

　　Rowan 強調，文化、判斷力和合作夥伴關係是阿波羅成功的關鍵因素。他花費大量的時間來管理200位合夥人的職業生涯，並確保他們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Rowan 認為，只有當所有合夥人都對公司文化、發展方向和個人職業發展感到滿意時，公司才能夠保持穩定和持續發展

　　Rowan 還強調了溝通的重要性，他認為，與監管機構、同行、競爭對手以及員工進行清晰的溝通至關重要。Rowan 表示，他過去不喜歡與媒體打交道，但現在他意識到，在公司發展到一定規模後，與外界保持有效溝通變得越來越重要

　　Rowan 鼓勵員工勇於承擔風險，並從失敗中吸取教訓。他認為，創造一個讓員工不怕犯錯、能夠坦誠面對錯誤並快速改進的環境，是保持創新和競爭力的關鍵。Rowan 以身作則，向團隊成員展示他如何看待失敗，並如何從失敗中學習和成長

1. 以人為本，打造人才和文化兼備的團隊

　　Rowan 認為，投資人才和公司文化是相輔相成的。他表示，市場上有很多有才華的人，但關鍵在於如何留住人才，打造一支穩定且具有凝聚力的團隊

　　Rowan 指出，阿波羅為員工提供的不僅僅是薪酬和福利，更重要的是一種「判斷力」。這種判斷力是通過長期經驗積累和團隊合作形成的，它能夠幫助員工在複雜多變的市場環境中做出正確的決策

　　為了打造這種以「判斷力」為核心的團隊文化，Rowan 致力於將阿波羅打造成金融服務領域最佳的合作夥伴。他希望通過提供優越的工作環境、發展機會和文化氛圍，吸引和留住最優秀的人才

2. 坦誠面對失敗，從錯誤中學習和成長

　　Rowan 認為，失敗是不可避免的，重要的是如何從失敗中吸取教訓，並快速調整方向。他表示，阿波羅在發展過程中也犯過很多錯誤，包括人才招募、業務擴張和時間節點把握等方面的失誤

　　Rowan 鼓勵團隊成員坦誠面對失敗，不要害怕承認錯誤。他認為，只有當團隊成員能夠公開討論錯誤，並共同尋找解決方案時，公司才能夠不斷進步和發展

給年輕人的建議：精進技藝，熱愛工作，保持好奇心

　　Rowan 給年輕人的建議是：

• 精進技藝：成為你所在領域的專家，這將使你能夠更好地洞察全局，並做出更明智的決策
• 熱愛工作：選擇一份你真正熱愛的工作，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在長期內取得成功
• 保持好奇心：不斷學習和探索新的事物，保持對世界的好奇心，這將幫助你保持創新和活力

參考資料

1. In Good Company with Nicolai Tangen — Apollo CEO: Private Markets, Investment Alpha and Risk Manag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