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悲歌｜小明篇

某天上午，例行的團隊會議上，老闆特意拿出了一份“新規定”。他站在會議室正中央，神情嚴肅，語氣如同宣布一場戰役的開始：“公司最近決定，為了保持創意性和技術競爭力，我們禁止任何員工使用生成式AI工具，比如GPT。我們需要的是靠自己的腦子寫出來的代碼，而不是機器拼湊的垃圾！”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除了老闆的聲音迴盪。小明低著頭，筆記本上隨便畫了幾條線。他的腦袋嗡嗡作響，像是在被壓縮機夾住。他本想問一句：“如果能更快完成工作，為什麼不用工具？”但這種問題只會換來一頓不留情面的羞辱。他們不是來尋求解決方案的，他們只需要執行命令的員工。

那天，老闆還特意補充了一句：“真正優秀的程序員不會倚賴工具，他們有自己的直覺和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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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的日子過得一成不變，像是被擰緊的齒輪。清晨七點，鬧鐘響起，他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試著從四小時的睡眠中爬起來。冰冷的自來水拍在臉上，他感覺身體像一台過載的機器，隨時會散架。他穿上泛白的襯衫，搭上擁擠的地鐵，進入那些低頭刷手機的無言人潮中，像行屍走肉一樣，心裡卻只有今天的代碼任務。

中午，他用三分鐘吞下外賣的冷飯，眼睛沒離開過錯誤報告的螢幕。到了晚上九點，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從辦公室走出，走進街角便利店，買了一瓶廉價的啤酒。回到出租屋，他想休息，但需求文檔又把他拉回電腦前。他打開GPT，試圖讓它幫忙優化那段讓他頭疼的算法，結果耳邊彷彿響起老闆的聲音：“真正優秀的程序員不靠工具。”他嘆了一口氣，自己動手敲著那些似乎永無止境的代碼。

某天深夜，母親打來電話：“明仔，明啊仔風颱要來了，你工作怎麼樣啊？別太累，身體要顧好，回家路上小心啊。”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擔憂。小明握著手機，盯著桌上的需求文檔，沉默片刻，回了一句：“還好。”電話掛斷後，他仰躺在床上，望著出租房昏暗的天花板，胸口像壓著一塊大石。他想，這份工作真的值得嗎？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現實的壓力碾碎——還有貸款要還，還有任務要完成，沒有時間停下來。

幾週後的早高峰，地鐵擠得像沙丁魚罐頭，小明感覺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他強撐著站穩，卻突然眼前一黑，身體向前倒去，硬生生地摔在地板上。他迷迷糊糊聽到周圍有人在喊：“有人昏倒了！快叫救護車！”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覺得屁股蹭著冰冷的地面，奇癢無比。

醒來時，他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鼻間充滿了消毒水的氣味。醫生站在旁邊，語氣嚴厲：“你的免疫系統已經崩潰了，是長期過勞的結果。你必須休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小明苦笑了一下，挪動著酸痛的身體，卻發現屁股癢得厲害。他努力抬手去抓，卻牽動了插在手上的點滴針管，疼得又縮了回來。

病床上的他有了難得的片刻安靜，思緒卻像散落的拼圖。他想起母親的囑咐，想起老闆的禁令，想起那些熬夜趕工的夜晚，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他伸手摸到放在床頭的筆記本電腦，還是忍不住打開了那份未完成的需求文檔。

窗外的陽光從病房的小窗灑進來，像是嘲笑著他。他低頭看著文檔裡的代碼，心裡想，或許這就是他的命運——在996的生活裡，連崩潰都得按規律進行。而外面的城市依舊車水馬龍，人群依舊行色匆匆，小明，只是這洪流中的一個不起眼的符號，繼續被時間的巨輪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