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背負著屬於自己的困難與挑戰,這些坎坷無法由他人代替克服,旁人所能做的僅僅是提供一點建議,或幫助你換個角度看待問題。命運雖然在某些時刻會溫柔以待,但我們往往將這些美好視為理所當然,甚至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其實,那不過是我們恰巧遇上了好運罷了。
十幾年前,剛從輔大畢業的那段日子,彷彿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甚至一點小事都能輕易將我拉入深不見底的情緒漩渦。嗜睡成了日常,但睡醒後的疲憊卻更甚以往。室友阿凱和小潔似乎看穿了我的掩飾,默默地陪我到身心科檢查,結果診斷為非典型憂鬱症,微笑憂鬱,像一個諷刺的標籤,提醒著我連脆弱都要包裹得得體,那時的無助,至今記憶猶新。
那段日子,人生像是一艘失去了方向的船,什麼都不再重要,連活下去的勇氣也逐漸消散。偶然間看到了《轉山》這本書,心想或許在陌生的旅途中,能找到一些遺失的自己。於是背起行囊踏上旅程,途中結識了在蘇州工作的前廠長,在他的介紹下,輾轉去了蘇州,開始了四年的996生活。滿滿的工作壓力把生活塞得滿滿,但似乎也讓那些深沉的空虛無處落腳,一時間竟找到了短暫的平靜。
某天,我和同事騎著電動車打算到鎮上買燒烤,路過某處垃圾桶時,看到一個小男孩站在旁邊,目光一直盯著裡面,好奇心驅使我們停下來查看。裡面是一張黏鼠板,牢牢黏著兩隻小幼貓,掙扎的叫聲得讓人心疼,鎮上沒有獸醫,我跟同事小心翼翼將牠們帶回宿舍,上網衝浪開始找找方法。
在油膩的沙拉油和滑滑的麵粉的幫助下,我們終於成功將兩隻小貓從黏鼠板解救出來,每一寸沾著膠的毛都需要耐心地清理,兩隻小家伙終於得以自由,當時的成就感溢滿了整個宿舍,幾個同事都在七嘴八舌還手忙腳亂。
然而,故事並未以幸運作結,隔天清晨,我發現其中一隻小虎斑安靜地躺著,像是睡著了一樣,卻再也沒有醒來,那股突如其來的失落和無力感,像塵埃般落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留下來的小三花則是阿葵姊姊,性格有些古怪。逐漸適應了宿舍的生活,平時就待在我房間裡,但也不完全拘泥於此。偶爾會踏出房門,在小小的宿舍裡巡視她的小小地盤,像是在做自己的例行工作。對於其他同事,阿葵也格外親人,總愛輕輕蹭蹭同事的褲管,一種只屬於貓星人的方式打著招呼。
以前在學校修心理學時,到後面會發現一個慘酷的事實,人啊,是沒辦法複製、辨別自己沒有體驗過的東西。如果原生家庭沒有健康的被愛著長大,就不懂得如何健康愛自己、健康的愛著別人。但從心理學的角度,只能代表兒童時期未被滿足的部分,雖然成年後才學習會加倍辛苦,並不代表學不會。
阿葵姊姊就像我在微笑憂鬱中的一塊浮木,時而隨波沉浮,卻始終攜帶著我向岸邊靠近。在我陷入情緒深谷的每個夜晚,她無聲地陪伴著,像一盞微弱但堅定的燈光,等待黑暗慢慢散去。一次、兩次,情緒低潮的時間漸漸縮短,彷彿生活中的分號暫停,讓我有勇氣繼續書寫未知的未來。雖然微笑憂鬱仍是無解的影子,但有了阿葵姊姊的陪伴,我知道我的故事還遠未完結。
沒人真的想死,只是不知道怎麼好好的活下去
以前看過中國作家史鐵生在《病隙隨筆》的一段文字:
我不高興是指精神上的我
我發燒了是指肉體上的我
我想自殺指的是精神上的我想殺死肉體的我
但是我不敢死
是肉體的我在哀求精神上的我
我想結束的是痛苦
不是生命
我不是一個很好控制情緒的人,也不擅長維持跟處理人際關係,與人相處就像是數學不會就是不會、英語怎麼聽就是聽不懂,我到現在連i can跟 i can't都聽不出差別。
這輩子除了小壯外,我很難有耐心慢慢梳理與其他人溝通的過程,所以我會把感情投射在孩子身上,即使在臉書上別人的孩子也一樣,當追了十幾年的連環泡的酒酒、我愛陳明珠、當宣布一個個的孩子離世,瞬間感覺世界也徹底崩塌,拿著手機的手卻不停顫抖,眼角不斷有眼淚滑落,原來過度的共情也是煩擾事。
前兩年+魚回到高雄時,我少了一個傾訴的對象,那陣子我的視角真的灰濛的一片,以前覺得難過到至極會一夜白頭都是傳說,而我是眼前只剩下黑白兩色,還好大鼻子跟amy察覺我的不對勁,總是會找各種藉口約我出來看電影跟吃吃垃圾食物,好轉移我如同失戀的鬱悶。
前陣子瓊瑤與中山美穗的離世,突然感傷屬於自己的年輕歲月逐漸一點一滴地消逝,又看到My Chemical Romance 前鼓手 Bob Bryar突然驟逝的消息,遺體被家中的愛犬啃咬,打開youtube重新播放我的最愛Welcome To The Black Parade
想著Bob Bryar曾經在拍攝MV遭受意外導致被烈火灼傷,後來又因為失去愛犬無法振作,最終離開了My Chemical Romance。突然一陣黑暗襲來我的意識,只能在坐在床上把腦袋深埋在大腿內,好想逃離這些傷心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臂傳來熟悉的刺刺感,阿葵姊姊的舌頭倒刺輕輕掃過我的肌膚,那種溫暖的觸感像是在喚醒我被遺落的靈魂,試圖把我的遊魂拉回人世間。
當我抬起頭,第一眼看到的是晴晴,她站在一旁手裡拿著早已冷掉的雞排:「老公拔快,先咬一口,是大辣的齁!」她笑著將雞排遞給我,隨後又轉身從桌上拿出地瓜薯條、甜不辣、脆香的雞皮,滿滿的垃圾食物,彷彿一場盛宴般迎接著我回歸的心靈,此刻我滿血復活。
youtube悠悠傳來ReoNa的生きてるだけでえらいよ
聽到「えらいよー生きてるだけでえらいよ」
真的,能活著真的太好了
萬惡的雞排,是深夜饑餓裡的安慰
晴晴的笑容,是冰冷寒流裡的暖陽
阿葵姊姊,是黑暗深淵中的光點
原來,我從未孤單,即使心靈深處曾經荒涼,謝謝你們逐漸點亮我的世界。
原來,我也值得被愛,不論是晴晴的笑容、阿葵姊姊的依偎,還是那一口早已冷掉的雞排,都是一種愛的提醒,告訴我,即使在絕望裡,我仍有被擁抱的資格。
昨天看了膽大黨第07話,哭得我唏哩嘩啦,好久沒看過動漫情緒渲染力這麼強,再回去看了漫畫直接胃痛,動畫表達真的太含蓄,有空檔,好想把惡皿媽媽的生前的經歷書寫下來。
最後,再給你們瞧瞧我第一個老孩子,我最愛的阿葵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