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日子裡,時間像凝固在寒冬裡的水滴,緩慢而冰冷。我躺在床上,思緒像一卷被擱置的舊錄影帶,隨意播放著模糊而無序的片段。倘若這些片段裡,只能挑出一個故事來說,我會選擇哪一個?
或許我會說,那一晚的故事。從未向任何人提過,那是我人生裡最黑暗的一夜——在看守所的那天一夜。
我犯了錯,否則不會走到那裡。可我不想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畢竟,在某種程度上,我也成了加害者。
那一晚,從警察敲響門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被徹底拖進深淵。他們破窗而入,把我按趴在地上,冷冷的金屬手銬扣住手腕,那冰涼的觸感像一道無聲的判決。筆錄、訊問、等待——流程冰冷得讓人感覺不到自己還是活物。我被帶到看守所,夜晚像一層沉重的幕布壓下,無邊的黑暗吞沒了我僅剩的意識。
看守所的地板又冷又硬,像是把體溫和力氣一併掠奪。我蜷縮在角落裡,盯著冰冷的天花板,彷彿靈魂已經被黑暗抽離,只剩一具空殼。究竟是什麼讓我走到這一步?這問題在腦海中來回撞擊,但答案始終模糊不清。
我後悔嗎?當然後悔。但我清楚,沒有人逼我,每個選擇都是我自己的——尤其是那段愛情。
我以為是愛,卻淪為一場博弈。從最初的信任到後來的背叛,愛情成了吞噬理智的深淵。電話裡他的聲音曾讓我沉溺,後來卻變成一根勒緊我喉嚨的繩索。就連最後那通騙取我的行為,都是我親手遞出的刀。
那一夜,時間流逝得緩慢而刺痛,我卻無法追問誰的責任。現實冰冷如釘,一點點嵌入皮肉,只剩自我煎熬。
天亮時,我終於踏出那扇鐵門。外界的空氣涌進胸腔,卻沒有自由的味道。那段經歷成為一道深刻的疤痕,時刻提醒我曾經的錯誤。每個裂縫都是一份痛苦的代價,而它們無法抹去。
或許有一天,我會真正學會放下,也許不會。但我嘗試著修補,像那些填入金箔的裂痕,破碎的杯子因此閃著獨特的光,而這光,或許就是我學會與過往和解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