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莫名的被揍了一拳,打得措手不及。
你知道那拳不是你的錯,但疼痛卻落在你身上。
最後,你只能低頭,摸摸鼻子,當作沒事發生。
被接回家的那天,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
理智告訴我不能讓家人看出我的情緒,但那種疲憊感卻無法掩飾。
我像失去靈魂的娃娃,勉強支撐著,但裡面空無一物。
家裏人沒有人敢多問什麼,他們也許看出了端倪。
酒櫃的酒慢慢多了起來,似乎成了我情緒的出口。
他們選擇沈默,而我選擇在白天裝作若無其事,晚上再偷偷崩潰。
那晚,我又喝醉了,哭得眼睛腫起來,恍惚之間拿出手機,打開清單裡的購票網站,當我看到「購票成功」的畫面時,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週後,我將離開這裡,飛往一個陌生的地方。
也許是酒精,也許是衝動,但那時候,我只知道自己必須逃。
當飛機降落在異國他鄉的那一刻,我的心情並沒有任何改變。陌生的空氣,陌生的語言,甚至連陽光都格格不入。我試著提起精神,但失敗了。
妹妹們帶我去爬山、看景點、觀光行程、品嚐美食。她們像是拉著一個沈重行李箱,無論多辛苦也不願鬆手。我努力跟上她們節奏,擠出笑容,試圖讓她們安心。
她們說,等下帶我去看海,那是她們最愛的地方。
海邊的風很大,陽光直直地打在浪頭上,每一次浪花打來,都像在提醒我什麼。
我站在沙灘上,聽著浪聲一遍又一遍,像是在訴說一個我聽不懂的故事。
妹妹說:這片海讓她感到自由。
可是,我依然覺得窒息。
夜晚依然是最難熬的時刻。當所有人都睡著後,寂靜便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那些我努力在白天壓住的問題,在黑暗中一遍遍地湧上來:
「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
「如果我沒那麼做,你是不是不會離開?」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或者說,那些答案也早已不重要。
但它們依然糾纏著我,像夜晚的潮水,無法平息。
有時候,我又想起那片海。
陽光落在水面上的光點,刺眼得像碎掉的玻璃。
浪聲一下一下,像在說什麼,又像什麼都沒說。
但,也許,我從來就不需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