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讓我來告訴你們有關史奎爾那天為我們上的「革命數學」課——當然,這與真正的算術毫無關聯,正如你即將看到的那樣。
「同志們,」他站在議會前,自信滿滿,那種氣勢通常只有在江湖騙子向盲人推銷靈丹妙藥時才會見到,「我已經對我們的財務義務和資源進行了詳細的分析。」說著,他用蹄子在黑板上開始書寫,留下的圖案看起來像是喝醉的蜘蛛拿了粉筆到處亂畫。
「人類要求我們賠償五十頭大白豬,每頭四十五英鎊——當然還包括摩根先生所受的情感損失——以及二十頭塔姆沃思豬,每頭四十英鎊,考慮到它們優越的血統。運用高級經濟學原理……」他停下來調整眼鏡,雖然沒人搞得清楚那副眼鏡是怎麼固定在他的鼻子上的。
「五十乘以四十五是……讓我看看……二千二百五十!二十乘以四十是……八百!這讓我們的總負債達到……」他在數字下面畫了一條帶著粉筆灰飛揚的線,「三千零五十英鎊!」
老拿破崙一直在心裡正確地計算,準備開口,但史奎爾已經像失控的乾草車一樣往下講了。
「現在,說到我們的資產!我們每月三百打雞蛋,按每打兩先令計算,總計……三十英鎊!還有我們的一百公斤羊毛盈餘,按每公斤三先令計算,每月則是十五英鎊!」
我注意到,他將這些數字寫得特別小,彷彿希望沒人看得太仔細。而他一直翻閱的那本賬本,每當有人試圖偷看時,裡面的數字似乎總是和之前不同。
「因此,」他以揭示宇宙秘密的教授姿態總結道,「我們面臨著……二千八百英鎊的缺口!」
實際上,欠款與資產之間的差距小得多,任何有數學頭腦的人都能看出來。不過,我忍不住注意到史奎爾最近新添了一條高檔絲領帶,而一頭豬究竟要去哪裡買這種東西——以及如何付款——似乎沒人敢問。
羊群——可愛的羊群——只會對最大的數字發出咩咩聲表示贊同,而豬們則一臉深沉地點頭,彷彿史奎爾剛剛解釋了相對論。只有老拿破崙,一邊小聲嘀咕著計算,一邊注意到這些數字比貓的晚餐盤還可疑。
就在你以為這場財務童話無法再荒誕下去時,黛西站了起來,就像一個準備宣布新時代來臨的預言家。為了這個場合,她特意在帽子上加了一條新絲帶,雖然看起來完全沒有必要,就像豬多了一條尾巴一樣。
「同志們!」她高聲宣布,「解決方案很明顯——我們必須擴大!進步需要投資!我提議我們進入羊肉業務!我們將從五百頭薩福克羊開始——它們是全英格蘭最優質的肉羊品種!」
羊群議員們的表情突然像貓掉進狗窩一樣不安,但還來不及發聲,穆雷已經跳到議會中央,他的鬍鬚因詩意的激動而微微顫抖:
啊,睿智高貴的黛西,
你的遠見卓識無與倫比!
羊群將使我們財富閃耀,
而豬們在自由中飽餐!
我聽過的詩中,比這更糟糕的只有一隻患有喉炎的公雞唱的歌,但豬們拍手叫好,彷彿他剛剛背誦了莎士比亞。然而,我注意到他們非常謹慎地不提哪些羊會被送往市場。
在議會角落,基西奧斯低聲對另一隻羊伍爾沃斯耳語:「今晚到老橡樹下問問安赫爾。」這聽起來像是那種不應該公開的談話,尤其是因為安赫爾應該已經在政治上銷聲匿跡了。
老拿破崙展示了那種解決實際問題的思考方式,這可能正是為什麼馬從未成為政治領袖。他提出了幾個令人不安的問題:「薩福克羊每頭三十英鎊。五百頭需要一萬五千英鎊起步。還有冬天的飼料——每百頭羊至少需要兩噸飼料。南邊牧場需要新圍欄。獸醫護理。更不用提那座老穀倉比瑞士奶酪的洞還多,羊毛棚也快塌了。」
史奎爾站起來的速度快得讓他的新絲領帶都飛了出去。「同志們!」他笑著宣布,那笑容可以讓二手車銷售員感到自豪,「我們偉大的恩人拿破崙——不是這位馬同志,而是動物農莊的偉大領袖——已經慷慨地提供了一切!種羊!飼料!甚至包括建造新建築的木材!」
他停下來調整因為激動而歪掉的眼鏡。「上週,我參觀了動物農莊的設施。他們的穀倉滿溢!他們的木材場堆滿了木料!他們的財庫……」他壓低聲音,語氣充滿敬畏,「擁有比英格蘭銀行還多的財富!而且,這一切,他們願意與革命同志分享,只收取最謙遜的利息!」
豬們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但我注意到,沒人問這個「謙遜」到底具體是多少。羊群也加入了歡呼,但基西奧斯和他的朋友們咩得明顯不如平時熱烈。
老拿破崙搖了搖頭,又回到他的乾草堆裡,自言自語著什麼,聽起來像是「乾脆請狼來資助羊場」。但沒人理會他——他們都忙著計劃如何花他們沒有的錢,以及如何與那些他們根本不信任的動物合作。
整個場面讓我想起了一場教會復興大會,大家忙著得救,卻忘了檢查牧師的領子是真的還是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