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十九世紀末及至廿世紀初中葉的語言哲學家 —— 不論是屬於邏輯學派或自然語言分析學派的 —— 都告訴我們很多的哲學問題實在都是語言問題。
自此之後,整個世界的哲學走向大概都以英語系的語言分析哲學為主導﹔在這之前,德語哲學主導了西方哲學﹔再往前推是法語﹔再之前,拉丁語﹔最早期是古希臘語。
這個歷史性描述當然只是提出一個梗概,各歐語之間的相互參照是常有的現象,無論當時的主導語言是什麼﹔但有一條線索是不變的,就是所有歐語都是屈折語。
無論如何,從廿世紀至今,當語言哲學家提出通過分析自然語言來處理哲學問題時 (糾正自然語言的邏輯理路,比如弗雷格和羅素﹔或弄清自然語言的各種用法,比如後期的維根殊坦和賴爾),他們似乎都忘記了自然語言應該是個複數。無論是英語或任一自然語言,都只不過是眾多自然語言中的一種。這便引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所謂的語言哲學是哪一個語種的語言哲學﹖
用某一語言,比如英語,提出的哲學問題或用英語解決/消解的哲學問題有多少普遍性﹖
這類問題都有其一般性的意義。
另有一個比較特殊的問題,就是﹕漢語哲學的基礎在哪裏﹖
「中國哲學」一語的反覆使用起了誤導的作用。「中國哲學」的提出是毫無意義的。根據國家或民族身份認同來劃分哲學種類屬定義不當或用詞不當。
自然語言是一個構築。任何的哲學思考或邏輯論斷都離不開語言的使用,因此任何的哲學理論或邏輯理論都必然與所使用的語言緊密相關。
我們甚至可以說任何的哲學或邏輯學都在很大程度上具有語言依賴 (language-dependent) 的性質。
這裡說的「語言」指的是個別的自然語言。我們提出的概念以及與其相對應的理論亦必然是我們所使用的語言的囚徒。
漢語哲學的基礎毫無疑問是漢語本身,而漢語的語構結構支配了漢語使用者或「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因此任何的所謂「中國哲學」亦必須來自對漢語語構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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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