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命若琴弦──來自最高海拔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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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享家愛的點播:李宗聖‧〈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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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在去年11月時,和我要了家中地址,他說老師我要參加去大陸的學術團啦,到那兒想寄一張明信片給老師!

飄洋過海了四個月,終於在今年3月初收到。

令人驚艷的拉薩郵票和景緻,這應該是我收過,來自海拔最高處的一張明信片了!

本來還開玩笑說,要把它當作書籤,但是當真的收到時,著實捨不得用來做為書夾,也沒有把它收進「寶物箱」,學生的問候與祝福,最後被我定格在書桌前,是念想,是珍視,也是自我的砥礪。

我有一個「寶物箱」,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無數個,學生送寄的卡片、信件、明信片、小禮物~~

我和家人說,將來離開這世界時,幫我把它們放在身邊,我希望帶著這些學生的祝福,一塊兒羽化至未來的世界。無論將來靈魂歸往何處,何處的沿途,一定都會是幸福的。


從小臉盲症極其嚴重的我,是靠著這些溫暖的字跡,
記得相知相遇過的學生,記住這個美麗的世界。


例如那年新學期,我在大一語表課上,遇見的那一位大學生裡,少見具有溫文爾雅氣質的男孩。


每堂課認真聽講的閃亮雙眸,專注的神情,思緒清晰,見解獨到,總是和一兩位同學,在課後帶著未盡的課程內容,滿臉笑意的前來交流。談起文本解讀的觀點時,總帶著前瞻又全面的視角,他的格局,不同於其他學生。


幾次課餘的研討,他說自己原來是轉學進來的大二生,和同為歷史系的這班學弟們不熟,儘管對於新環境充滿無比的生命熱情,但經常覺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孤獨者。


他說這話時,微微垂首的臉上,流露出些許失落,以及隱微地不知所措表情,約莫是對不熟識的老師透露出心事,想找人說,但話說出口又頓覺不適宜的無措。


我想起自己邊服役邊進修夜大時,和班上同學差了7歲的隔閡感,便寬慰了他數語,看向教室門外那一兩位等待他的好同學,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一個人啊,你有好弟兄(指指門口)、有老師(指指我自己)陪著你啊!

紅了眼眶的男孩,笑著用力的點著頭,說我知道,老師我會加油!~~

【插播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在我面前眼紅落淚的都是男學生,女同學來找我哭哭的倒是很少~~教到的都是女漢子,真令人放心!台灣男生太壓抑,都被教育成男兒有淚不輕彈,好可憐,所以我都鼓勵他們盡量哭(咦?~)】

看著他略顯落寞,卻又彷彿帶著如烈焰全力燃燒的燦亮背影,唉,這真是一個赤誠的學子,多麼美好的青春,多麼純粹的靈魂,一時有點羨慕,也覺得幸運,能遇到這樣特質的學生。


那一個學期的語表課,因為有他在課堂的帶動,課後的延伸討論,教學相長的收穫巨大。


偶爾下課聚餐的時候,還會聊到社團、運動、家庭、暗戀的女孩、考研究所的規劃~~後者在他畢業時,最終獲得了實現,考上了師大研究所。


這男孩也逐漸讓我感受到,熱愛文學的人們相聚時,無形中總透露出一股讓人心安的沉穩感。每次的交談,師生間的默契與共識,很是過癮。而我們師生的緣份,在語表課結束後,並沒有中止聯繫,一直到他就讀研究所期間,一直到他參加大陸學術團前夕,還特別掛心來訊確認我的地址。


這男孩就是小劉。


收到明信片時,課程正好又上到〈命若琴弦〉,收到明信片時,真的很開心和感動,

但我更感到欣慰的是,小劉還記得我們課堂上教過的經典小說作品,這篇史鐵生的〈命若琴弦〉。

小劉考上研究所,我請他吃飯賀一賀時,並沒有送他啥祝福的話語,只是叮嚀他要記得:

「要將謙遜、勤勉、認真、正直、無私的好品格一直帶在身上,

 別因為終於進入到曾經仰望的最高學術殿堂,

 而把自己教成傲慢的俯視周遭,

 要記得永遠平視這個世界,才能把前路看的全面且深遠,才能走的長久。」


很高興小劉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一直是我認識的好青年,一直記得這些話,一直記得:「人的一生,命若琴弦」。


飄洋過海了四個月,令人驚艷的拉薩郵票和景緻,這是我收過,來自海拔最高處的一張明信片,此後會安放在書桌前,做為念想,珍視,與自我砥礪的明證。


拖了好久的紀念語。今天才有時間寫下。

謝謝小劉。

2025.04.12 小雞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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