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聲音，作為我們與世界連結的重要工具，似乎理所當然地一直存在。然而，當人到七十歲、八十歲時，許多人會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不只是說話變慢，連唱歌也不再輕鬆，氣息難以維持，聲音忽高忽低，甚至尾音常帶著氣音。這些變化，其實在語音科學中有明確的描述與解釋，被統稱為 Presbyphonia（老年嗓音）。但嗓音老化，是否就是不可逆的命運？在許多教學經驗與實例中，我們看見了不同的答案。一、嗓音退化的常見現象
許多文獻提到，70歲以後的嗓音退化可能會有以下特徵：
- 語速變慢：喉部肌肉與神經傳導效率下降，會影響語流連貫性。
- 尾音下沉變氣聲：聲帶閉合不全，氣流從縫隙中逸出，聲音聽起來虛弱。
- 長音飄浮不穩：無法穩定控制音高，聲音容易「飄」。
- 音高上升（尤其男性）：聲帶變薄、張力減弱，使得聲音聽起來更尖細。
這些變化，並非疾病，而是來自於聲帶本身的肌肉與黏膜結構老化，加上呼吸系統的氣流支持下降，就像沒再鍛鍊的肌肉會逐漸萎縮一樣。
二、但為什麼有人聲音反而越唱越好？
在我（河西羊）的課程中，仍有三位超過60歲的學生持續穩定上課，分別為62、66與74歲。其中74歲的學生在過年時與妹妹一起唱歌，她妹妹驚訝地說：
「妳為什麼能唱這麼高？以前也沒聽妳唱得這麼高！」
學生笑著回答：「因為老師教得好。」
另一位62歲的學生，是退休國小老師，曾在40多歲時因聲音不穩定而求診耳鼻喉科。當時醫師告訴她：「嗓音會退化是正常的，年紀到了就是這樣。」但這位老師退休後開始上課，現在她的聲音，比當年狀況最差的時候更清晰、響亮。
這些改變，來自持續的「嗓音鍛鍊」。就像年長者若持續慢跑、拉筋、做瑜伽，身體可維持年輕狀態；嗓音也是，經由氣息控制、聲帶閉合、共鳴訓練，能有效延緩退化，甚至比年輕時狀態更好。
三、活到百歲還能唱High C：Angelo Lo Forese 的例子
義大利男高音 Angelo Lo Forese（1920–2020） 是極少數高齡仍能唱歌的傳奇。他在92歲時演唱威爾第歌劇《遊唱詩人》中的《Di quella pira》，其中包含高難度的 C5（High C）。雖然節奏跟拍稍顯遲鈍，畢竟已逾九旬，但那聲音之響亮、穩定，完全聽不出是90多歲老人的嗓音。
這是遺傳？還是天賦？或許都有，但我們不能忽略他長年持續使用、維護嗓音的習慣。
四、聲音，是可以鍛鍊的長壽肌群
科學研究顯示，嗓音退化與呼吸力、喉部肌肉控制能力、聲帶結構老化高度相關。而這些因素，大多都能藉由「嗓音運動」加以改善：
- 聲帶閉合練習可改善尾音氣聲；
- 呼吸與氣流控制能延長語句與穩定音高；
- 咬字與共鳴訓練可讓聲音更聚焦、穿透。
正如一位研究者寫道：
“Use it or lose it applies to the voice as well.”（聲音若不用，就會退化。）
也因此，並不是年紀讓聲音退化，而是缺乏正確使用與持續鍛鍊，讓聲音提前老化。
五、尾聲：聲音老去的是必然，但也有努力的空間
去年觀看「民歌49」演出的片段，幾位年長歌手的嗓音退化情況確實明顯，飄浮、失準的音符讓人難免有些感慨。但現場觀眾多半聽的是回憶，不是技巧，因此也不至於會被形容為「翻車現場」。
傳聞今年的「民歌50」可能是絕響，聽來也不免感受到時間的腳步——即使是專業歌手，若沒有持續照顧聲音，也終將面臨退化的事實。
但我們仍看見例外，看見奇蹟，也看見那些以嗓音為伴的長者，重新發現聲音的生命力。
聲音會老，但也可以被呵護與重塑。
年齡不是阻礙，是練聲的理由。
延伸閱讀與參考文獻：
- Linville, S. E. (2004). The Aging Voice. Singular Publishing Group.
- Sataloff, R. T. (2017). Voice Disorders. Plural Publishing.
- Xue, S. A., & Deliyski, D. (2001). Effects of aging on selected acoustic voice parameters. Educational Gerontology, 27(2), 159–168.
- Angelo Lo Forese 92歲演唱實錄：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cIVz2k8JgY
- 河西羊的養聲坊：https://vocus.cc/article/66985deafd89780001e8555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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