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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可以吃嗎喵?」
公園附近的餐館內,化為人型的小艾先是不安地望著身旁的彩欣,又瞥向對面的賀輔和錦懋,隨後又忍不住看向剛端上來,香氣四溢的海鮮披薩。
「沒關係,儘管點、儘管吃。」賀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還得意地哼了聲:「反正我們會通通報到搜查費用裡。」
「賀輔先生,這時候是不是不要這麼誠實比較好……」
抓住小艾後,賀輔本還想追問突然抓住他的兩名西裝青年什麼來頭,不料才回頭就見兩人已渡過斑馬線,讓他決定不再過問。
另一方面,雖說直接將小艾帶回主人身邊就算是完成委託,賀輔依舊拗不過彩欣和一旁幫腔的錦懋,決定先搞清楚她溜出店內的原因後再作打算。
彩欣順手抽了幾張衛生紙,擦拭刀叉後遞給眾人:「所以妳能告訴我們,為什麼不想回去的理由了嗎?」
「喵……」見小艾抿著嘴,猶豫半天就是不開口,賀輔只嘆了一口氣:「我們只是接到妳主人帶妳回去的委託而已,真的不是壞人啦。」
「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喵?」
賀輔接過餐具,有些受不了地聳肩:「不然妳問妳主人嘛!」
「才不要喵。」
見討論馬上陷入僵局,彩欣在心裡輕笑了聲,隨即作勢噘起嘴:「賀輔先生,你剛才是不是抱住她了?」
「那、那是……」
「還有哥也是。」彩欣用指節輕敲錦懋面前的桌子,才讓低頭吃著義大利麵的他抬起頭:「雖然是不得已的,但也對小艾用了除妖術呀!」
賀輔和錦懋互看了一眼,儘管各自因不想向貓或妖怪道歉而有些不情願,仍舊在彩欣催促的目光下低下頭。
「抱歉啦。」「不好意思,你的精氣應該沒被影響吧?」
「是沒錯啦喵。」小艾下意識地用手指捲著長髮,看著兩人表情明明矜持著,卻還是出聲道歉,也有些害臊地縮起身子:「你們既然是爸比和媽咪請來找人家的,應該知道平常人家在做什麼吧喵?」
「在貓咪咖啡廳工作,對吧?」彩欣輕輕一笑:「大家都很喜歡妳。妳的媽咪也跟我們說很擔心妳喔。」
「哪有喵?」小艾別過臉哼了聲:「人家才不想回去,他們太過分了喵。」
錦懋上下掃視著小艾,再次確認著她的精氣並不因剛才的術式而紊亂:「他們沒有虐待妳吧?我看妳毛色很漂亮,也沒有營養不良呀。」
「而且妳在咖啡廳,不就每天走來走去,偶爾被人抱、拍個照而已嗎?」賀輔喝了口水,不以為然地挑起眉毛:「我是很羨慕可以這樣就過活啦。」
「你以為很容易嗎喵?每天被人嚕來嚕去,技術差的人還把人家梳好的毛給嚕得亂七八糟的喵。」
小艾猛地捱近賀輔,讓他不禁往後退。而見賀輔一臉無辜,她越說越起勁:「而且每天在店裡裝可愛也很累喵。你看你們工作都有薪水,人家工時長又沒薪水喵。」
「啊,我只是剛好來湊熱鬧啦。」「我已經很久沒拿到薪水了……」
錦懋搔搔後腦,大喇喇地笑著。而彩欣眼光倏地黯淡下來,似乎已經不抱多少期望。
「對、對不起喵。」小艾尷尬地逃避著兩人的目光,索性話鋒一轉:「反正人家覺得沒薪水就算了,至少要有一點休假吧喵?所以人家就去找爸比,結果爸比竟然笑著這麼說。」
她清了清喉嚨,模仿起主人的聲線:「『工時沒有很長吧?沒有被嚕的時候都不算工時啊。』太過分了喵!」
錦懋聽了不禁噗哧一笑:「很過分,但是歡迎來到國北市。」
「然後媽咪也是,最近老是偏心別人,不理人家喵。」
「是其他貓生病,她不是故意不理妳啦。」彩欣好聲好氣地說道,但小艾只倔強地別過臉。
「嗯──不管啦喵!人家決定了喵,明明只是區區鏟屎官還這麼傲慢,一定要好好懲罰他們喵!」小艾邊說,邊舉起了握拳的右手:「看網路影片也有說喵,要擊倒萬惡的慣老闆和資本主義的高牆喵。」
「妳都看了什麼影片……」錦懋一聽忍不住吐槽,反倒是彩欣也興致昂昂地附和:「沒錯,擊倒慣老闆!」
「彩欣,你的老闆就在這裡喔。」賀輔雙手叉著腰,想裝做有點威嚴,但她依舊不為所動,讓賀輔只能聳聳肩,將目光轉向小艾:「所以這就是你不想回去的理由嗎?」
見小艾有些不情願地點頭,賀輔嘆了口氣:「那要是他們道歉,妳就願意回去了嗎?」
「唔──」小艾猶豫了半晌,正要答應時,卻突然回過神,激動地揮著手:「不對,人家還要休假喵!」
「好、好,知道了。」
要求有夠多。賀輔嘴上雖應諾,卻仍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道。他扒了一大口燉飯後,用手肘推了身旁的錦懋:「金毛,你吃完飯後跟我來,我們去找委託人。」
「又、又是我?昨天聽你的話去敲門,結果──」錦懋皺起眉頭,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依舊心有餘悸。
「沒事啦,今天不整你了。」「喂喂,所以昨天是整我嗎?」
眼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鬥嘴起來,彩欣連忙招手,要他們安靜下來,同時好奇地問道:「那我呢?」
「簡單呀。」賀輔看著眼前兩位少女,不禁咧嘴一笑:「妳就到處走走,好好教教小艾妳們女孩子休假時究竟會做什麼吧。」
9
一如賀輔的指示,用完午餐後眾人便分頭行動。彩欣騎著單車,帶著化為人形的小艾穿梭T大附近的商圈。巷弄中交織著各國食物的香味,讓此處不論何時都充滿遊客,而散布其間各具特色的書店和服飾店也讓人目不暇給。
「等很久了嗎?」
彩欣一手拿著塑膠袋,熱氣微微從裏頭的紙袋中飄出。在她快步走向坐在路邊長椅小憩的小艾之際,她正撥弄著髮梢新買的蝴蝶結髮飾,微歪著頭,彷彿在思考什麼姿勢最可愛。
就在此時,一張紙條從小艾手中滑落,彩欣見狀順手撿起:「這是妳的嗎?」
「啊、是色狼剛才交給人家的電話號碼喵,說要是迷路了就打給他喵。」小艾接過紙條,隨即將手伸向髮飾:「想說別在一起就不會弄丟了喵。」
賀輔先生還是有用心嘛。彩欣邊笑著、邊將香氣四溢的塑膠袋交給小艾:「那幫我拿一下,我來綁。」
彩欣巧妙地將紙條藏在裝飾的死角,從外觀並不會注意到。而小艾見到香氣的來源,眼睛馬上一亮。
「嗯?是鬆餅嗎?好香喔喵!我咬──」「等一下,先拍照!」
眼看小艾接過鬆餅就要馬上開動,彩欣連忙制止。她隨即從皮包中拿出手機,另一手摟著小艾的肩膀,調整自拍的角度。
「人、人家沒有用人的樣子拍過照喵。」「沒關係,自然就好、自然就好!」「喀擦!」
快門聲一響,將彩欣的笑容和小艾的慌亂都留在相片中。
「你們人類好奇怪喵。吃東西就吃東西,幹嘛老是要拍照喵?」總算能大快朵頤的小艾咬了口鬆餅,都還沒吞下就瞪大著雙眼:「好好吃喵!比媽咪烤的還脆還好吃喵!」
「對吧!這家鬆餅在我們學校很有名,每次都要排隊排好久。」彩欣喜孜孜地確認完相片後,又仔細地看著小艾的面容,忍不住掩嘴輕笑:「妳的眼光真的很棒,要是變回貓的話,把蝴蝶結別在耳朵或尾巴感覺也很可愛。」
「當然喵,人家平常是模特兒嘛喵。」「呀,等一下。」
小艾得意地揚起頭,但彩欣卻示意她不要動。只見彩欣從皮包中抽出衛生紙,輕輕地擦拭著小艾的鼻頭和嘴角:「嘻,模特兒都沾到鮮奶油了啦。」
彩欣仔細的動作和溫暖的微笑,在小艾的心中突然和媽咪恩瑄重疊。每當吃飯時不小心沾到臉,恩瑄同樣會拿著餐巾,滿臉笑容地叮囑:「吃東西要注意不要沾到喔──真拿妳沒辦法。」
「彩欣,那個……今天謝謝妳喵。」小艾低下頭、害臊地別過臉:「陪人家逛街,還請人家吃點心喵。」
「沒事沒事,我也很開心喔喵──啊,被妳傳染了。」
見彩欣調皮地笑著,小艾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人、人家今天就會回去喵。爸比和媽咪果然會擔心吧喵。」小艾靦腆地搔搔臉頰:「彩欣以後也要來找人家玩喔喵。妳的話,給妳嚕也沒關係喵。」
「嘻嘻,那就不客氣嘍!」「討、討厭喵,不是現在啦喵!」
彩欣才剛伸出手,小艾就羞得紅起臉、閉起眼。然而在她再睜開雙眼之際,彩欣已將手縮回身邊,像是捉弄完妹妹的姊姊般,語重心長地說道:「等妳放假的時候,我們再出來逛街。可是不要再一個人跑出來。不只大家會擔心,還很危險喔。」
「危險喵?」
「對呀,小艾雖然懂人話,又會變成人的樣子,但是還是妖怪嘛。」彩欣環顧四周,不自覺壓低聲量:「要是被一些除妖師發現,可能會被找麻煩呢。」
「為什麼喵?人家又沒做壞事喵。」
「唔……」彩欣皺起眉頭,思索著怎麼開口比較合適:「因為有些除妖師認為妖怪不應該跟人類住在一起,所以看到好欺負的妖怪落單就去盤問。小艾要是被他們纏上就糟糕了。」
「為什麼不能住一起?人家跟爸比媽咪住在一起也沒事喵!」小艾噘著嘴說完後,卻也難為情地縮著身子:「雖然偶爾會吵架喵。」
「因為大家對彼此還不夠了解呀。」彩欣苦笑著嘆了口氣:「而且說吵架,人類自己吵得更兇呢。」
「那、那個金色頭髮的除妖師也會盤問人家嗎喵?」
「嘻,不會啦。他是我哥。他也很討厭那些動不動就要驅逐妖怪的除妖師。」彩欣將最後一口鬆餅嚥下後又補充道:「還有那個色狼呀,妳不要看他一副隨便的樣子,聽到妳是妖怪後,他也很擔心妳會被盯上,才接下找妳的工作喔。」
「這樣呀喵……」「啊,吃完了嗎?我去丟垃圾。」
小艾在感到一絲愧疚之際,也吃完了鬆餅,將袋子遞給彩欣。她站起身,走到數步之遙的公用垃圾桶邊,沒想到才剛撇下垃圾,她就感覺到包包內的手機震動。
將手機抽出瞥了一眼,彩欣忍不住揚起欣慰的微笑:不錯嘛,該認真時還是有在認真工作。
她剛走回小艾身邊,就迫不及待地宣告好消息:「小艾,可以準備回去嘍!賀輔先生傳訊息來,說你爸比媽咪都同意讓你多休息喔!」
「真、真的嗎喵?」小艾緊握著雙手,眼裡閃爍著光芒,滿足地微笑著。她猶豫了一下,才彷彿下定決心般續道。
「吶,彩欣,雖然平常很少用,但回去前人家想幫妳施感謝的妖術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