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又打我了,理由?可笑得連我自己都懶得記得了,可能是我回話不夠溫柔,也可能是我眼神太直,不夠低頭哈腰。
總之,他只是在等,等一個藉口,把積壓的怒氣像垃圾一樣丟到我身上,他拉著我進廚房,像丟破布一樣丟到牆邊,拳頭揮下來,一下一下,像雷一樣重,我沒有叫,沒有反抗,甚至連眼淚都沒有。
我學會了——
「反抗只會換來更狠的毆打,
而沉默,至少可以讓痛快點結束。」
可最讓我心死的,不是他的拳頭,是那屋子裡,坐在沙發上喝酒的人,在陽台上抽煙的人,在地板上玩牌的人……他們都看見了,清清楚楚,無所遁形。
我在被踢、被踩、被侮辱,血從嘴角流到地上,可他們只是轉過頭,或乾脆笑一聲,有人甚至懶懶地說:「別打死啊,死人麻煩。」
那一刻,我明白了,打我的,是一個暴力的人;但讓我徹底心死的,是這一屋子的冷漠,他們不是沒看到,不是沒聽到,而是——不在乎。
我趴在地上,身體縮成一團,耳邊是笑聲,是敲酒瓶的聲音,是牌疊起來的聲響,只有我的心跳,很大聲,很孤單,我想喊救命,想大叫,想掙扎,但我知道,這裡沒有神,沒有正義,沒有同情。
我不是人,我只是他們眼裡一個活著的物件,一個供娛樂、供羞辱、供踐踏的存在,血流到脖子,黏黏熱熱的,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擦了,後來,他打累了,甩手走開了。
我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上的裂縫,那道裂縫像一條無聲的河,冷冷地,緩緩地,把我的靈魂一寸一寸沖走,我不是沒有人救,而是這個地方,這群人,早就爛到骨子裡。
真正的絕望,不是被打到趴下,是被世界用無視,一點一滴打死,那晚,我沒有哭,因為哭,已經浪費力氣。
我只是默默對自己說:
「這個世界不會救我,我只能自己活著。」
哪怕只剩一口氣,哪怕被當成死物,哪怕跪著,也要自己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