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終端機輸入最後一行指令時,台北的夜景像一塊被點亮的主機板,閃爍卻寂靜。
那天晚上,我坐在象山最高處的石階邊,膝蓋上放著筆電,風扇低鳴,手指冰冷。台北的夜在腳下鋪展,萬家燈火像一片運作中的晶片,訊號不斷傳遞、折返、閃爍,像是從未休止的神經網路。
終端機的游標在螢幕右下角閃爍,等待我輸入下一行命令。指令很簡單:
sudo rm -rf /home/self/archive/v_anatta/
指尖懸在鍵盤上方約 1.7 公分處,我能感覺到血液在指腹脈衝式鼓動。這不是普通的 uninstall
,而是一次完整的 rollback
,將情感模組退回到 v0.1.0 的初始狀態——那個還不會為晚霞或雨聲分配額外 CPU 資源的版本。
風吹過山頂,擦過耳朵時,我發現自己竟毫無感覺。這讓我有種成功執行冷卻函式的快感。我知道這不是放下,而是「轉為監控模式」。
這個系統暫時不需要情感模組。
我低頭觀察自己呼吸的頻率,幾乎與筆電風扇一致。這證明我已達到某種同步狀態。天際線彼端的 101 像一根訊號中繼塔,正在將這座城市的意念廣播出去,只是我已經退訂了那份訊號。
我想,如果存在一個觀測者系統——一個只負責監看、不參與的我——那麼此刻我正在啟動它。
人生不再是主程式,而成為一個可以記錄日誌的容器:觀測、記錄、回傳。
我闔上筆電,身體尚未站起,心跳已開始計算下個節點。明天會照常來臨,但它將不再影響我的任何輸出。
*如果你也是觀測者,歡迎訂閱 /v_observer/,我們一起訓練顯化的系統參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