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兩把木椅讓我們分別坐下後,塑膠袋裡裝什麼東西揭曉了,伊比老闆說那是粗鹽醃漬過的珍貴山豬五花肉,寬寬厚厚的長長肉條。
「火夠旺,這個肉熟透的時候你身上的衣服也乾了。」
紅肉直火炭烤,大部份醫師都不建議的豪爽烹調方式。「這樣不會燒焦嗎?」
「哎呀,就是要燒焦才好吃,這個木頭不一樣,是梅樹幹,不是沒事幹喔,烤起來最香最好吃,雖然不是相思樹幹不相思但是更香,安妮也都這樣烤,是我教她的,這是我的午餐分你吃一半。」
「謝謝。」
「不用謝謝,下次也請我吃肉就好。」伊比老闆大笑。
「山豬肉要去哪裡買?」
「買不到,要抓的。」
「那怎麼辦?」
「牛肉豬肉羊肉都行,只要肉就好。」
聽起來伊比老闆是個無肉不歡的人。
「吃牛肉好像比較健康。」
「只要是肉都健康,而且一定要用梅樹幹烤肉。」
伊比老闆丟下肉條,啪滋啪滋的聲音馬上響起,香味噴發出來,很熟悉的獨特味道,在哪裡也好像聞到過一樣的味道。
油滴落熾烈燃燒的乾樹幹,瞬間變成白煙迅速往上竄,梅樹幹的威力真是驚人。
「梅樹幹我不知道去哪裡買。」
「梅樹幹安妮很多!不用買。」
「梅樹園砍下來的嗎?」
「哎呀,鋸下來的,用砍的砍到什麼時候,太慢了!」
「梅樹砍下來又拿來當柴燒,地球暖化怎麼辦?」
「不用替地球擔心,它一定活得比你久的啦。」這次伊比老闆笑到快往後翻過去。
聽起來很像是謬論,但的確是事實,擔心地球這類的事情是酗酒大叔口中的文明人的特權,得擔心下一餐在哪裡著落的人沒心情想關於拯救地球的事。
伊比老闆拿來餐具,把大塊肉切成片,手法出乎意料非常細膩。
「好了,來,不用客氣。」
「謝謝。」
盤子端到我面前,看起來無比豪邁爽快的原住民風味山豬肉。
吃下去,想起來這味道之前有嚐過,不是久遠以前的老記憶,是前不久才經歷過的事情,安妮為我準備的晚餐也有這個味道,肥腴豐饒又美麗,只是當時我都醉醺醺的,沒有好好品嚐嘴裡面塞進什麼。
伊比老闆已經大口咬起自己手中的那盤肉。
我被伊比老闆的幸福模樣說服,感覺她言之有理,要擔心地球前還是先把肚子填飽,於是大大啃一口她說最好吃的梅樹幹烤肉。
伊比老闆沒騙人,好吃得不得了。
外面焦脆裡面軟嫩,香濃可口又多汁,看起來很不健康很恐怖,但簡直要上天堂,原來安妮先前為我準備的是天堂的味道。
「午餐就只有這個?」
「吃肉最好。」
「飯還是菜呢?」
「不用,我們原住民吃肉才有力氣,青菜水果對身體不好,沒有用,不要常常吃。」
真是獨到的醫學見解,不知道除了這兩人跟過去的女性護理師同事之外有沒有其他的臨床證據支持,有的話這顛覆現代高科技人常識的理論肯定能拿個炸藥獎什麼的,從此用梅樹幹烤肉為全世界人們的健康把關。
「哎呀,也不說到底好不好吃。」
「好吃,超級好吃,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烤肉。」
「烤肉要好吃只有一個訣竅。」
「用梅樹幹?」
「肚子餓了就好吃!」伊比老闆大笑起來,再次。
同意,又餓又冷,沒什麼比得上大火炙燒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