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我可以。」酗酒大叔拍胸脯。
「啊,嘴巴打開。」
酗酒大叔又像剛才那樣張開嘴。這次小護士把肉片放在唇前吹一吹,往自己嘴裡塞,用塞滿肉的含糊聲音說:「才沒這種好事。」
酗酒大叔笑得更開心,對小護士說:「年紀輕輕可是很會,來幫我生小孩,一定要。」
「大叔剛剛又把酒喝下去了,所以今天還是沒得生,而且今天沒排卵。」
小護士大聲地說出這種事一點都不避諱別人知道關於她的身體,便利妹跟小弟都沒有特別反應,反倒是白白的咖啡老闆臉紅起來,在夜裡也看得清清楚楚。
「不然安妮幫我生啦,現在就去裡面房間。」
「不行喔,先戒酒。」安妮笑著,沒有絲毫不悅。
「大叔你這樣下去會先得糖尿病然後會不孕,一根毛都生不出來。」便利妹說。
在場的女性都大笑,咖啡老闆變得更不知所措,把臉別到他處避免跟女生們眼神接觸。
便利妹有前途,她應該要進醫學院,我想是小護士把這些常識教給她。
牛肉豬肉雞肉片片地被烤熟吃掉,麥酒也一罐罐被喝掉,很意外地,纖瘦的小護士是吃最多也喝最猛的那個人,連愛吃肉的伊比老闆還有愛喝酒的酗酒大叔都差一截,已經不是暴飲暴食可以形容。
空瓶越來越多,氣氛跟周圍舞著求偶儀式的螢火蟲一起越來越活絡,那瑪夏的初春夜晚漸漸變得灼熱起來。
伊比老闆把一大塊肉塞進嘴裡咬兩口吞掉,用力拍我的背,害我好不容易搶到的燒焦油亮豬肉差點掉到地上吃土。
我怕餓肚子,趕緊把豬肉塞進嘴裡。
「走,年輕人跟我來。」
嘴巴塞滿肉所以沒辦法說不。
伊比老闆拉我到安妮的柴棚下,叫我抓好推車,我油膩膩的手還沒抓到它,伊比老闆已經抱起一疊梅樹幹。
「哪裡來這麼多梅樹幹?」
「好樹不能結壞果子,壞樹不能結好果子。凡不結好果子的樹就砍下來,丟在火裡。」
不愧是伊比老闆,出口的話充滿哲理。
「所以梅子樹的壞樹很多?」
「哎呀!這是聖經的經文啦,跟梅樹幹沒關係。」
「原來如此。」
「那瑪夏種一堆梅子,全部都是梅樹幹,你下個月來就差不多有脆梅可以吃,很好吃的,可以拿肉跟我交換。」伊比老闆大笑。
伊比老闆對吃肉的執著真是讓我佩服。
「好的壞的全部砍來烤肉了,要怎麼長脆梅?」
「哎呀,脆梅不是長的是醃的,長出青梅摘下來醃才變成脆梅。」
「喔,原來是這樣,梅樹不會長脆梅。」
「對,年輕人不懂就別亂說。」伊比老闆抱起更多梅樹幹,又說:「梅樹要修枝疏伐,才會長得漂亮結果,像人一樣要剪頭髮就有更多人喜歡,剪下來的樹枝沒事幹,拿來烤肉。」然後笑得更大聲。
原來如此,不是沒事就砍樹來烤肉,算是事業廢棄物的再利用,相當地環保,又美味,但梅樹幹的量還是多到相當可疑。
推著疊到比人高的梅樹幹回到烤肉晚宴現場,發現大家已經玩瘋了。
眾人圍著小護士跟酗酒大叔,重複叫著:「吃、吃、吃、吃……」
很有默契的合聲。
伊比老闆也往前衝擠到最前面去。
小護士咬著一片肉身體往前傾,酗酒大叔在她對面張嘴,然後咬住肉片的另一端,兩人的嘴慢慢靠近,火光下閃爍著光澤的微亂長髮與圍觀的旁人鼓譟動作間,看不清小護士的唇到底有沒有碰上大叔的。
只能確定大叔把小護士啣著的那片肉吃光光吞下去。
小護士拍手笑著,她油油亮亮的嘴唇看起來有點令人心動,但不是能聯想到繁殖的那種。
大叔高舉雙臂吆喝,接受大家的歡呼,好像他贏得了什麼,梅樹幹燒出的火光跳呀跳照亮他黝黑的皮膚。
連安妮也在拍手,笑得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刻都要燦爛。
當然咖啡老闆還是一樣尷尬害羞,現在又多出點悶悶不樂,但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小護士那眩目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