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外人在你們國中和你同居,就不可欺負他。和你們同居的外人,你們要看他如本地人一樣,要愛他如己,因你們在埃及地也做過寄居的。 利未記 19:3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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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種族歧視的回憶
種族歧視大概是出國旅行不可避免的問題,雖然路上碰到99%的人都是好人,但那1%的例外情況,污染了我們整趟旅程的回憶,總是讓我們久久無法釋懷。
多年以前,我跟哥哥兩個人到澳洲去探視姊姊的時候,記得是搭火車從雪梨去墨爾本的路上,因為坐得太久了,所以想起身走走,沒想到走到火車後面幾節車廂的時候,碰到了幾個年輕人擋在火車走道上,看到我要走過去,對我說:「Mango?Monkey?…$#$#$#$」老實說我也不清楚我聽到了什麼,但我可能確實感受到了惡意,我沒有和他們對話,假裝聽不懂就離開了,多年以後,大概是兩三年前,我問了一個移民澳洲的台灣人,朋友很清楚的告訴我,這樣的表達很大概率就是我想的那樣,是一種歧視性的語言。
或許是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後來我們在墨爾本的商場裡坐著吃東西的時候,有個白人男孩一直看著我,然後指著我的衣服,那時候我穿著一件英格蘭的足球外套,那個白人男孩告訴我要用他身上的毛衣跟我交換,我拒絕了,我根本不想穿別人的毛衣,他便表示要用錢把我的衣服買下,大概掏出20澳幣左右,要買下我的衣服,我拒絕以後就離開了現場,當下只覺得不舒服,一直糾纏著我要我脫下我的衣服,出於敏感的情緒,我其實不知道是他太想要我這件衣服,還是不希望我「穿著這件衣服」?
去美國舊金山的時候,剛好是美國的勞動節,那時候美國全家大小都會出來走動,我記得那時候有個小孩子指著我一直喊一些歧視性的語言,非常不舒服;而我在舊金山的唐人街買東西的時候,也聽到在那裡逛街的西方人,毫不掩飾的批評,認為這是一個可恥的地方,賣著這些仿冒的廉價商品,雖然我不是商家老闆,但我感受到這個西方人對於華人赤裸裸的歧視。
事隔多年,我仍然記得那些當下的深刻感受,懷抱著友善的態度,卻因為沒來由的緣故而遭受了別人的惡意,情感上受的傷總是特別深刻。我曾經跟義大利的朋友討論過歧視事情,他告訴我歧視往往是個人的問題,不應該放大到整個族群,有時候你運氣好,碰到好的人,留下美好的回憶,有時候你運氣不好,碰到會種族歧視的人,你被污染了,不過如此而已,不要讓那種情緒過度放大。
以上算是兩件,我在旅行中印象比較深刻的事件,而且事件發生的時間在我比較年輕的時候,所以感受特別深,這些年來隨著經常和外國同事工作,甚至出差參與過一些活動,對這些事情通常都不會放在心上(不是說沒有,只是不介意了),同時也比較了解西方人比較敏感的點是哪些,所以相對也比較能夠保護自己,但沒想到,竟然在朝聖之路上,我還是碰到了令我深受震撼的歧視問題。
- 週日的朝聖氛圍
那天早上我起床時,我坐在床邊確認我左腳上的水泡,發現在水泡貼底下已經鼓鼓的了,我讓裡面的水流出來,沒想到流出來的是滿滿的膿水,我擔心會不會有細菌感染的問題,可能需要找個藥局買些藥品來治療;此外,也因為這個水泡的關係,走起路來,姿勢感覺有點變形,連帶讓我的肌肉產生代償作用,變形的姿勢導致腿部肌肉開始有點酸痛。
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很大了,而且我也覺得睡得特別飽,外天的天色不太像是六點,比較像是七點還是八點,難道今天天氣特別好嗎?
今天是星期天,路上的人明顯少了很多,所以我決定中午好好吃點東西。當我走到一個叫做聖多明各-德拉卡爾薩達(Santo Domingo de la Calzada)的地方,舊城區的教堂的附近有很多餐廳,現在仔細想想,西班牙週日還有開餐廳也是蠻奇怪的,那天我看路上的招牌,一個炭烤排骨的朝聖者餐要價17元左右,我就拿照片給他看,但他一直我要選東選西的,我就想不能給我照片上的東西嗎?朝聖者餐不是就給你一盤子的東西,然後給你麵包和飲料,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個完整的套餐。
西班牙的餐點正式來說,都會有前菜、正餐和飯後甜點,然後還會給你麵包和酒,有些麵包會另外收一塊錢。所以當他第一道餐點送上酸辣椒肉丸燉湯的時候,我還沒意識到這是一道套餐,所以我在想這跟我點的完全不同啊,我心想算了,搭著麵包和啤酒吃一吃就走人吧,但沒想到我一吃完,老闆就給我一個眼神,我跟他點了頭,他就送上了炭烤排骨與薯條,原來剛剛只是前菜啊!飯後我還選了一個草莓奶油提拉米蘇,按照這個價格,我感覺很划算,很感謝能在週日中吃上美美的一餐,終於不用一直吃三明治了。
- 偶遇台灣朋友
在下一的村落格里尼翁(Groñón)之前, 我又看到之前在庇護所看過的兩個韓國大媽,她們請我幫他們拍照,拍完照後,她們跟我說前面還有一個台灣女生,她們早上有跟她打過招呼,真有意思,這是朝聖之路上,第一次聽到有台灣人的消息!
之後我找到了那個人台灣人也陪她走了一段,走到雷德西利亞德爾卡米諾(Redecilla del Camino)後,因為腳上的水泡痛的不行,加上前方開始有點天陰,不想淋雨的我,就決定在這個小鎮過夜,因為不是App推薦的停靠城鎮,所以待的人會比較少,讓我可以享受一下人少一點庇護所,可以挑選床位還有慢慢的洗澡。
我看著我的APP選了名單上的第一間庇護所就打算去辦理入住,但台灣的朋友說:「公立的不是這一間喔,還要再往前一點。」果然,公立的庇護所就在教堂的對面,而且門口還有一台販售醫療用品的自動販賣機,心想待會我可以買個水泡貼,送我到這裡以後,她就繼續趕路。
沒想到給朝聖者庇護的堡壘,竟然就是我被歧視對待的地方。
- 不舒服的歧視經驗
進入庇護所後,一片漆黑,我開始看每個房間不停的:「Hola~~」看看有沒有人在這裡,由於這段路外一片秋天景色,所有田野都在收割之後的狀態,一片片都是草黃色與草綠色,置身在這個沒有什麼人的小鎮,又走進這個沒有人漆黑的庇護所,突然我感覺好像走進一百多年前的西部世界的酒吧一樣,荒涼與寂靜並存著。
突然,一個西班牙大媽出現,這個大媽不太像是白人,比較像是南美洲人的感覺,著實嚇了我一跳,她身形有點肥大,有點像是清潔人員,或在在廚房工作的幫手,但她突然拿起手抄本出來,然後說指著本上的內容說:「Nobrem(名字) ..... Pais(國家)...」,然後又批哩啪拉說了一堆,我猜是要填寫我的資料,我一邊寫她又批哩啪拉說一堆東西,後來就跟我收了10歐元,然後問我要吃晚餐(Cena)嗎?只要8歐元,我看附近一片荒涼,餐點又只有平常價格的一半,抱著沒有期待的心情就打算付錢給她,我問她收信用卡嗎?她又批哩啪拉說了一堆西班牙語,我猜可能是在說沒有設備所以我就掏了現金給她。
之後,她就跟我說,後面那棟房子是餐廳,晚上就去那裡吃(都是我推測的內容,但應該是正確的),之後帶我上二樓,果然空空如也,我是唯一的人,她讓我隨邊挑一張床,挑了一張最內側靠近窗戶的位置之後,我就去洗澡了,洗完澡之後我就又聽到她拿著拖把在清理浴室,又是霹哩啪拉一直唸一直唸,好像我洗澡讓浴室哪邊濕掉了,真是有點惱人,那時候我多少有點感覺,她一直想把自己的情緒出在我的身上。
洗完澡下來一樓打算去買水泡貼的時候,天色漸漸暗了起來,風也愈來愈大,這時正好有個外國女生進來check-in,看著西班牙大媽同樣紙本本子對那個女生批哩啪拉一直說,我就徑直走到外面的販賣機去買水泡貼。
選定好我買的東西後,我把現金投了進去,看著販賣機的金屬圓圈轉阿轉,轉到一半,靠,我要買的東西被卡住,真是倒霉,我嘗試搖那個機器,發現四個腳都鎖上了,搖也搖不動,我就去問西班牙大媽該怎麼處理,她走出來看看機器,她兩手一攤比著四隻腳鎖起來的螺絲,跟我表示無能為力,她就轉身離去了。
後來我想,如果我現在就放棄了,那不但我投的錢沒有了,我的腳也不能治療包紮,一無所獲,白忙一場,所以我決定再試一下,再投一次錢,理論上這次應該會掉兩個下來,如果最壞應該也會掉一個下來,那這樣就當我買貴了,認了,東西買貴了,至少我還能得到我需要的醫療,但放棄就真的完全白忙一場了!
錢投進去後,販賣機的的鐵絲螺旋開始轉動,沒多久,「兩個」水泡貼都掉下來了,沒想到成功了!
兩個水泡貼的包紮繃帶掉下來,我很高興的拿著上樓,上樓之前看到那個大媽,我舉起兩個繃帶跟她表示我自己處理了這個問題,就走上樓去了。走進房間後,看到那個外國女生已經在鋪床鋪準備洗澡了,她問我能不能把窗戶關起來,她說她本來要再走一段路,但雨太大了,今天也差不多了,就選擇在這邊休息一晚。
沒想到這個時候,西班牙大媽氣沖沖地跑進來,霹哩啪拉開始對著我一頓亂罵,然後一直指著我的水泡貼繃帶,意思大概就是指責我怎麼可以用搖的把東西搖下來,然後還搖下來兩個!她既理直氣壯又義正嚴辭地在教訓我,不知何故她在自己心中已經做了最終的審判,認定:「我是一個投機取巧的亞洲人(可能跟她的生活經驗有關),我搖動的販賣機,來免費獲得一個不屬於我的東西!」
我當下的心情跟我最終的結論都是:「這個西班牙大媽真是個種族歧視的垃圾!」
我在那裡用我有限的西班牙語跟他解釋,然後她一臉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就是要指控我,我又拿出翻譯軟體來告訴她事情的情況,她也繼續在那邊我不聽我不聽,就是要咬死我搖了機器,只付了一筆錢拿了兩個繃帶,後來我看向那個後來來的法國女生,我問他可以說西班牙語嗎?她說會一點,然後就嘗試幫我翻譯一下,但她似乎也不想涉入太深。
我就好奇,先不說這個機器四個角都鎖住了,之前我跟大媽求助的時候,妳自己也跟我說搖是不可能搖的了,那我有可能去動這個機器嗎?其次,販賣機的設計用螺旋鐵絲把東西卷在裡面,這有辦法用搖的搖下來嗎?後來瘋狂的大媽離開了,我感覺她有點拉不下臉,但還是死不認錯,沒有說句道歉就離開了,之後我無奈的看向那個法國女生,和她聊了一下。
幫助我翻譯的法國女生叫做伊莉莎,她剛從研究所畢業,她唸的是地質專業,她一畢業就來走朝聖之路,我跟他說我之前也在法國企業上班,我跟她說了公司的名稱後,她很訝異,她們實驗室原來就是跟我們法國總公司一起做的實驗。
到了吃飯的時間,伊莉莎問我有在這邊吃晚餐嗎?我跟說:「有,但我不太想見那個西班牙女士!」,她好像瘋了,伊莉莎笑著跟我說:「沒事的,一起去吃飯吧。」到了餐廳之後,西班牙大媽開始上菜,把麵包、葡萄酒還有筆管狀的義大麵放到桌上。
伊莉莎說她出來走法國之路已經一個多月了,我說從SJPP走到這裡需要一個月嗎?她說,其實法國之路真正的起點是法國的「勒皮主教堂」,當初某個聖人就是從這裡開始走的,這裡才是真正的起點,她是從法國里昂出發到勒皮開始。後來我碰到幾個法國人,三四個法國人,他們也都是從這裡開始出發的。
她還跟我說剛剛要一邊翻譯英語和西班牙語讓她頭腦轉不過來,她的英語也是在朝聖之路上才開始學的,她知道我不太想跟西班牙女士說話,所以就充當我們之間的翻譯。
吃完了義大麵,我們想說8歐元的晚餐就結束了,想不到主餐上來就然是一隻小全雞,伊莉莎和我都大吃一驚,這個價錢能吃這樣的晚餐,著實有點誠意!更別提飯後還有甜點了,我不知道正式正常提供的份量,還是大媽用來表達歉意的方式。
後來我和伊莉莎聊一些朝聖之路上的事情,她問我第一天朝聖之路就要跨越庇里牛斯山會不會很震撼?她說他們從勒皮出發,好歹也熟悉了一個月才來這場震撼教育,而我們才第一天就要經歷這一場嚴格的淘汰賽,想想她都覺得有點可怕。
吃完了甜點,西班牙大媽,又跑過來問我們要不要咖啡,大媽說通常咖啡都是要付錢的,今天招待我們。邊喝咖啡,伊莉莎問我,有沒有發現今天早上起來多了一個小時?我說我出來的時候,有感覺到明明才六點,太陽怎麼已經那麼亮了,她告訴我,因為今天正好是冬季日光節約時間開始的第一天,雖然六點出門,但實際上是前一天的七點了,所以很幸運,我們今天都多賺到一小時。
最後她告訴我,他有碰一個韓國人用跑的一天前進40公里,問我知道嗎?我回答:「聽都沒聽過!」
- 事件過後的反思
事件發生過後的幾天,我在路上走的時候,常在想,我有誤會大媽嗎?如果互換立場,我自己碰到這樣的事情,我會一口氣衝去指責別人偷東西嗎?我覺得百分之兩百不會,除非我有充分的證據,否則我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那她會什麼要這樣連事情都沒搞清楚狀況就上來指責我,更重要的是,不管我怎麼跟她說我投了兩次錢,她就是一口咬定,我偷了她的東西,不只我跟她說不聽,我用Google翻譯給她看也不理,請旁邊的法國女生怎麼跟她解釋也不聽,這時後還會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嗎?我不知道,對我來說就只剩下歧視吧。
我後來也跟與我一起到達聖地牙哥教堂的好友羅伯特說到這件事情,他也很明確的告訴我這就是歧視,不用懷疑自己;而其實歧視的事件不止發生一次,可能可以說是一再發生吧,但很多時候只是我們不懂西班牙語,而且對於這趟旅程本身,已經加上了一層過度浪漫的濾鏡,所以縱使發生了,我們也都視而不見。
在後來的旅程當中,有一次和年輕的朝聖者,還有南韓的朋友,一大群快20多人一起去參觀一間在地的釀酒廠的時候,南韓的朋友也想像其他西方人一樣付錢買一杯酒的時候,那個年紀蠻大的老闆就用西班牙說:「我才懶得理你們這些亞洲人…..」羅伯特當下就用嚴厲的態度糾正他,並希望老闆可以注意自己的禮貌,那之後老闆變客客氣氣地跟我們說話,還跟我們介紹留言板上,有來自台灣朋友的留言還有韓國朋友的留言等等。
當下我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也沒有任何被歧視的感覺,對我們來說只是另外一句聽不懂的西班牙語而已,而一直等到我們離開那間店之後,羅伯特才告訴我這件事情,我其實蠻訝異的,因為我們不懂西班牙語,所以也不了解有許多人其實也多多少少帶著歧視的意味在跟我們說話,或許無知就是福吧,但可能這條路上一直存在這樣的事情。
老實說,朝聖之路上大部分的人都很友善,但回歸原點,種族歧視大多是個人的問題,很少是國家、民族層次的問題,無論是這個西班牙大媽或是年紀很大的酒廠老闆,可能跟他們自己的人生經驗有關,尤其當我看到他們對待白人的態度和對我們態度的差異,從唯唯諾諾到自以為義之間,透露了自己生命的品格,就像我之前認識的義大利朋友說的一樣,有時候運氣不好,碰到會歧視的不好的人而已,別讓這些人污染你整趟美好的旅程,與那些真正友善的關懷。
不要變得和他們一樣!
當天相關影片1:https://www.youtube.com/shorts/HBYechRTSM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