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辦公桌前,窗外陽光暖洋洋地灑進,卻灑不進人心。
課堂上,學生們的眼神是空的。不是迷惘的空,而是那種「連裝都不想裝」的空。
他早已學會分辨。他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學不學,無所謂;未來如何,更無所謂。
教了二十年,這是他頭一次心裡冒出一句話:
「是不是該放棄了?」
不是累了,不是倦了,是他發現:這群未來的主人翁,連「成為人類」的渴望都沒了。
學,不是為了思辨,不是為了責任,更不是為了發光。 而他們不學,也沒有人真正怪他們。
辦公室角落的電視播著新聞,政客正慷慨激昂地說:
「孩子,是國家的希望!」
他冷笑:
「你要不要來教一節看看?」
牆上還掛著標語:「點燃孩子心中的火光。」
他看了看,又笑了。
他們根本沒柴。
下課鐘響,一個學生沒走。
「老師,我……」那孩子支支吾吾。
他抬頭,本想隨便應付,卻在那雙眼裡,看見了溫度。
還沒冷。
忽然想起老家爺爺的火爐。冬天柴燒得不旺,爐裡卻藏著一塊未熄的炭,只要輕輕一吹,就會亮起紅光。
那是什麼感覺?
是知道,整個世界也許都已冰封,但這裡,還留著一撮火。
他望著眼前的孩子,點了點頭。
「你坐下,我們慢慢說。」
「如果整片土地都冷了呢?」
他心裡還是問自己。
那我就當最後一撮火。
不燒別人,只守好自己。
等哪一天,有人終於覺得冷了,想靠過來——
我再決定,要不要,給他一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