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月底,我停掉了發文章外的一切帳號,除了通知摯友外,沒有任何宣告。 停用IG的日子裡,生活突然變得很安靜。除了我以外,似乎沒有別人在。當初會停掉的原因也是如此,我的世界來到一個分界點,如果再不把關注往內收,我會逐漸失去自己。 停用的那天晚上,生出<前任>這篇文章(這裡尚未發佈),然後隔天清晨,我作了一個夢。
夢裡的一開始,我被一個聲音輕輕喚醒。極其撒嬌,甚至帶點黏膩的語調,宛如棉花糖般輕柔地叫醒我。
我起身轉頭,尋找是誰在呼喚我。當看到她的那刻,我很詫異,是我的高中同學。我們連朋友都稱不上,可她竟出現在我的夢中。
她說她好孤單,沒有人在。
我想出聲安慰,可她的樣貌卻逐漸變成我的樣子。
阿...是我呀。原來喚醒我的人就是我自己。那個感到孤單,是高中時期,將心封閉,用冷漠武裝的我。
她以一種無害且中性的角色,悄悄地叫醒我。 接著,夢裡面出現一排圖騰柱。與圖騰柱對視的那刻,我突然明白,是祂們召喚我來到這裡的。
不帶任何情感的直視我,像在說:「不要忘了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充滿敬意,深深地,對著祂們鞠躬。是感謝,也是承諾。
承諾祂們,也是我的靈魂:我不會再忘記了。
接著,我遇到了十年後的友人。 撞上她的那刻,許多碎片跑過,我盯著她的眼睛,淚水不自覺湧上。那是歷經數次輪迴,反覆在靈魂上演的劇本。
而這一次,我終於認出她來。 她看著我含淚的表情,溫柔地笑了笑;沒有任何話語,我卻清楚知道:她知道,我認出她了。 她來了好多次,每次都只是為了經過我身旁,提醒我:我在輪迴裡打轉。我面露不捨的想將她留住,有好多話想說,可畫面沒有停,她依然繼續走,而我也只能繼續將輪迴走完。 夢醒後,身體還留有啜泣的餘韻在告訴我:這一切真實發生過。
打從社群關閉的日子起,甚至是更早以前,我夢到的巫士以及那位朋友,全都在提醒我,我需要回家了。 回家,不是物理上的地點移動,而是自我回歸靈魂,與源頭對齊。 回歸,不是單單的宣告,說一句:「我回家了」就會回家。回歸意味著:我需要將自我清空歸零。 我需要把自我全部掏出,反覆確認哪些模式需要捨棄,哪些模式可以繼續沿用;而需要清掉的,基本上都是我一直以來仰賴的生存模式,可這個模式不再適合我了。 打從我在去年生日時說出:「我要不違心的活著」的那一刻起,就是我要開始將不屬於真實的生存模式切除。 真實是一種真理,而真理,是無法用任何東西來交換的。 當我選擇交換,就代表我將自己排除於宇宙之外;可事實是,我一直都是宇宙的一部分,真理是我,我也是真理的一部分。 而這個舊有的生存模式,全部指向一個核心:存在。我不信任自己的存在,我認為存在是基於價值的建構。 於是我用乖巧當籌碼換取大人喜愛,用成熟當籌碼換取社會認同,用包容當籌碼換取同儕接納。而這一切手段,全都將我自己排除在外。 當我認為這是可交易的籌碼時,本質上,就是認定存在的建構主動權不在我身上。 當年還小的我,的確需要這樣的交換來建立自身的安全感。可現在,我已經長大了,我有足夠的能力去生存,我的生存不再需要依附於他人。 我已經長大了。 穿不下的衣服,要學會丟掉。 我必須重新定義,什麼是存在? 存在是,我什麼都不做,也會活得好好的。 存在不是利益交換,也不需要交換。 但交換不可行嗎?某部分來說,是可以的。只是在我身上行不通了。 因為我想要真實的活著。
可真實,是無法用任何東西來換取,任何想交換的,都是將自己排於真實之外。 真實是,接納我的存在,不再透過別人,而是我自己完全的接納,黃馨瑩什麼都不用努力就可以存在。
這一連串的蛻皮,都將深埋於謊言、包裝、表演的自我完全打開。去相信,赤裸的活,也很安全。
我早就穩穩地生存於這片土地,早就被穩穩地接住與庇護。
我從來沒有失去過什麼,因為,我已經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