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為何而寫
寫解離症這個系列,是想讓更多人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疾病。它的成因、發展、以及接受治療的過程。
在我最開始察覺到自己可能是解離症的時候,幾乎無法在網路上查到相關的資料,容易取得的書籍是例如24個比利、雙面夏娃等;在那個時候,解離症是否真實存在,或只是文化影響下的產物,都還有爭議。
如同我在治療篇中提到,我剛開始進行治療初期,對解離症的治療還是著重在整合人格,因此我們最開始,以為解離症是可以徹底治癒的。
寫的過程中,盡量避免了關於我的創傷事件,或解離反應的描述,也甚少著墨我內在世界的構成,我希望能將重點著重在治療可能遇到的困境、以及較為重要的轉捩點。
治療解離症是一件漫長又艱難的路途,我很常和朋友說,心理治療絕對不會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會讓你承受不住、需要進行心理治療的事,在治療中重新面對,不可能是愉快又輕鬆的事情。沒辦法說幾句話、談幾次就好起來。
在治療過程中,很多次因為進展緩慢想放棄,也因治療重新引起創傷反應而感到絕望。
對解離症的患者來說,每一次創傷重現,都像第一次一樣痛苦,而要重新將這個被凍結的記憶解凍,就得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凌遲,直到有能力回應這樣的痛苦。
02.讓憤怒變成前進的力量
治療篇裡面後來被我刪掉的一段,是我在即將結案前的憤怒,對整個治療的憤怒、對自己需要治療的憤怒。
解離症患者的情緒,很多會被大幅度抑制,至少在我身上很明顯,大部分狀況下,我都有點人機,即使說出我很生氣這樣的話,也幾乎沒什麼特殊的表情或音調起伏,但在那個時期,有點像是憤怒重新甦醒。
犯錯的人不是我,但花費了那麼多時間、金錢、痛苦萬分進行治療的人卻是我,到底憑什麼啊?
這樣的憤怒延燒至今,慢慢變成我的養分,讓我重新建立一個人的界線、自尊、責任歸屬和課題分離。對性侵、家暴倖存者來說,這些都是被打碎的部分,對兒幼倖存者來說,更是來不及建立的。
「我做完治療,卻發現自己心智如同幼童,裝在一個三十多歲的軀體裡面。」
我還是徬徨的、不安的、成長中的。我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正走上路、還在尋找復原的人知道,這條路值得走下去。
你們每一個,受傷後正在復原的人都很棒,都為了自己、為了生存下去而做了很多努力。
我在幾乎沒有社會支持下,掙扎很久才看到曙光,希望每個在路上的人,都有人能告訴他,或許沒辦法立刻變好,或許治療會反反覆覆,好了又壞、壞了又好,可是最後真的可以離開那個無光之地。
創傷一旦被命名、形塑,就可以被對抗和治療。
希望你接下來的日子,都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