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愛麗絲 之 鏡像語言 080

6 Humpty Dumpty: 遊戲2

圓蛋

三

如果他們忘記了他們慣用的名字有意思，那是心理學或社會心理學的問題，不是語言哲學的問題，與名字有沒有意思是兩回事。舉個例子，西名之中有一個非常普遍的名字，叫做「William」，中譯為「威廉」。按語源的追溯，「William」是德語「Wilhelm」的盎格魯撒克遜變體。德語「(der) Helm」是頭盔或鋼盔的意思，「Wil」來自「(der) Wille」，為意志的意思。「William」這個名字有沒有意思﹖有，就是如鋼盔般的意志的意思。

思考一下其他的專名，如「the United Kingdom of Great Britain and Northern Ireland」。有含意嗎﹖如果有日北愛爾蘭加入愛爾蘭，蘇格蘭獨立事成，「大不列顛暨北愛爾蘭聯合王國」便不再是大不列顛暨北愛爾蘭「聯合」王國了，不是嗎﹖這個名字不單有歷史的意義，還含有領土的主張。

有一種專名比較少被人察覺，就是羅素說的摹狀詞 (definite descriptions)，即用作描摹狀態的語詞。其實「大不列顛暨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的英語原名便有點像摹狀詞。羅素的慣用例子是「現今的法國皇帝」。羅素認為普通的專名只不過是摹狀詞的偽裝。假如摹狀詞是一種專名的話，「現今的法國皇帝」，講於廿一世紀或講於十六世紀，都會引起不同的反應，反應來自聽者對摹狀詞的內容的理解。

之所以有前述的文字是因為源自19世紀的約翰·斯圖爾特·密爾 (John Stewart Mill) 在他的《一個邏輯系統》(A System of Logic)⁴⁴ 一書中提出一個觀點，認為專名 (proper name) 只有指稱對象物的用法，沒有描述該對象物的其他含義。羅素繼承其說，於1902年發表〈論指稱〉(On Denoting) 一文，對當時的語言哲學影響頗大。

最後這個例子或許或許較易理解。

如果我隨便提一個你不認識的名字，這個名字對你來說是沒有意思的。

或許它指稱某人，或許它無所指稱。

如果我說「《愛麗絲奇境歷險記》的作者」，你很可能會想到路易士·卡羅。

如果我說「《歐幾里德與他的現代對手》⁴⁵ 的作者」，你很可能會搔頭皮。

然後我跟你說，《歐幾里德與他的現代對手》是牛津數學家查爾斯·道格森在非歐幾何冒起的年代為歐幾里德幾何辯護的著作。此後，凡有人說「《歐幾里德與他的現代對手〉的作者」，你會想到查爾斯·道格森。

但如果你不知道「卡羅」是道格森的筆名，你不會知道《愛麗絲奇境歷險記》的作者是牛津數學家道格森。

這說明了一點，專名承載了很多有利指稱的內容，雖然名稱不一定都有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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⁴⁴ 嚴復節譯，並於1902年以《穆勒名学》(「穆勒」是嚴復對「Mill」的翻譯) 書名出版。

⁴⁵ Charles Lutwidge Dodgson: Euclid and his Modern Rivals, 1879。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