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家豪,西部來的熱血青年,覺得海邊生活很浪漫,特地跑到花蓮念技術學院。
運氣不錯,他在七星潭附近找到一間四樓套房,窗外就是一片大海,房租便宜到誇張。當下心裡只有一句話:撿到寶了!剛搬進來那幾天,他每天都躺在床上聽海浪聲入睡,覺得人生超爽。
直到有一天晚上——凌晨一點多,外面很安靜,安靜到連隔壁呼吸的聲音都聽得到。
突然,「咚——咚——咚——」
一聲比一聲沉。家豪以為有人在海邊打籃球,但仔細聽…那聲音,好像一階一階往上走。
二樓。三樓。越來越近,像有人穿著很重的鞋在樓梯上「跳」上來。聲音到了四樓,停在他的頭頂上方——天花板那裡。咚…咚…咚…規律得讓人心煩。
家豪火了,猛地打開房門想看看是誰在鬧。走廊空空的,只有昏黃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細長。冷風從樓梯口灌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第二天,他跟住在三樓的學長抱怨:
「學長,你晚上有沒有聽到樓上有人打籃球?咚咚咚的,吵死人了!」學長愣了一下,慢慢地笑了:「房東…沒跟你說?」
「說什麼?」
「十幾年前,有個房客從你那間房的窗戶跳下去。」
家豪一陣雞皮疙瘩:「…然後呢?」
學長的聲音壓得很低:「聽說他跳下去的時候,臉是朝下的…脖子當場斷了。」
家豪全身一僵。「他回不去身體,只能用『跳』的,一階一階回來。」
週末,室友拉他去七星潭海邊的小餐館,跟花蓮教育大學的學生聯誼。海風吹進來,帶點鹹味,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腥味。酒喝到一半,一個女生問:「欸,你們花蓮有沒有什麼靈異故事?」家豪心裡一緊,剛想說沒有,旁邊一個男生就笑出來:「多了!七星潭附近鬧得超兇。你們聽過那個跳樓的傳說嗎?」
家豪手上的杯子差點沒抓穩。
那男生繼續說:「聽說他死了以後一直想回房間,但沒有身體,只能跳回來。半夜路過那棟房子的人,都會聽到『咚、咚、咚』,像有人在打籃球。」
另一個女生插嘴:「我聽的版本更恐怖。臉朝下摔下去,整張臉爛掉,魂也變得面目全非。看到的人,都說那臉只有一團血肉。」
那男生壓低聲音:「如果有人住進他以前的房間,他會一直跳到門口,想找『新朋友』。前幾年有人就被嚇到瘋掉,他女朋友來幫忙收東西,也跟著失蹤了…」
正說著,餐館的燈突然閃了兩下。家豪的手機震了一下——是他高中死黨曉萱傳來的訊息:「好姊妹背對背」
回到套房後,他立刻回訊息:「妳在幹嘛?什麼意思?」
沒回。
接下來幾天,每天同一時間,他的手機都會跳出曉萱的訊息:
「好姊妹背對背」
他問:「妳還好嗎?」
沒回。
他打電話——一直沒接。
一個禮拜後,訊息還在照常出現。那天晚上,看到那句話跳出來,他終於忍不住,把手機往地上砸。螢幕碎成蜘蛛網狀。
他彎下腰去撿,餘光掃到床底——有個人,臉朝下。不動。
他愣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那張臉,竟然是曉萱。背部緊貼著床板——背對背。
而他,這一個禮拜…都睡在她的上面。
「咚…咚…咚…」
那熟悉的聲音,從遠方樓梯慢慢靠近。海風吹進來,混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猛地一閉眼,再睜開——床底沒人,聲音消失,房間空空的。
手機在地上亮起,他顫著手接起來。
「您好,陳家豪先生嗎?這裡是花蓮縣警察局。」 「…怎麼了?」 「曉萱的父母,半年前有報案說她失蹤。」 家豪的喉嚨緊了一下:「然後呢…?」 「一個月前,我們在您租的房間正下方的房間,發現了她的屍體。」 「什麼…?」 「死了2個月了。這支手機是我們找到的遺物,本來是證物,今天為了比對資料,我們暫時開了機。」
電話那頭忽然出現沙沙的雜音,像是話筒被誰貼近耳邊低聲呼吸。
家豪的手心全是冷汗,視線不自覺往地板下看去。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踩在那個房間的天花板上。
下一秒,耳邊傳來沉重的聲音——
咚…咚…咚…
一階、一階,從遠方樓梯慢慢逼近,聲音透過木地板震進骨頭裡。 海風吹進來,帶著潮濕腥味,像剛從海裡撈起的腐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