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的審判:歷史的聚光燈
1961年,二戰結束已過去16年。世界仍在努力理解納粹暴行的規模與本質。就在此時,摩薩德(Mossad,全名是「以色列情報與特殊任務局」,是以色列的國家情報機構)在阿根廷秘密逮捕了納粹高官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chmann),並將他帶到以色列受審。這是以色列首次以「反人類罪」審判一名納粹戰犯。
整個審判被電視轉播到全世界,猶太人社群、戰後德國,以及冷戰中的西方國家都在關注。對許多人而言,艾希曼代表的是納粹恐怖的化身——一個應該長著魔鬼臉孔的怪物。
然而,當法庭鏡頭聚焦在被告席上,人們卻看到了一個氣質平庸、語氣謹慎的中年男子。他安靜地整理文件,聲稱自己「只是奉命行事」。
阿倫特的觀察:惡的平庸性
坐在旁聽席上的,有一位身份特殊的記者——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她是逃離德國的猶太裔政治思想家,研究極權主義多年。此時,她以《紐約客》特派記者的身份前來旁聽審判。
阿倫特震驚地發現:艾希曼既非殘忍的狂人,也非冷血的天才,而是一個缺乏思考的人。
他並沒有深仇大恨,只是機械地處理「猶太人運輸」的文書,像物流專員一樣安排火車班次。他不斷辯稱:「我只是照命令行事。」在他眼中,這不是屠殺,而是「工作」。
於是,阿倫特在後來的報導與著作中提出震撼性的概念—「惡的平庸性」(the banality of evil):邪惡不總是張牙舞爪,而可能隱藏在日常、制度化的服從中。
她指出,邪惡不總是源於扭曲的意圖或瘋狂的心靈,而是可能來自一種空洞的「無思狀態」:當人放棄道德判斷,單純服從體制,邪惡便能以平凡的方式運行。
當時的爭議:猶太社群的反彈
阿倫特的觀點在1960年代引發巨大爭議。許多猶太團體批評她似乎淡化了艾希曼的罪責,甚至有人指控她缺乏對受害者的同理。她也因質疑以色列檢方的政治操作(例如用審判來鞏固國族記憶)而遭受抨擊。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她的觀察逐漸被認為是一種更深刻的提醒:邪惡不僅存在於少數「惡魔」,而是可能隱藏在任何「不思考的普通人」之中。
神學的視角:罪、心靈與自由意志
聖經指出,罪的核心不只是行為本身,而是心靈的墮落與麻木:
- 羅馬書 1:21:「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
- 以弗所書 4:18:「心地昏昧,與神所賜的生命隔絕了。」
艾希曼的「盲目服從」正是心靈昏暗的典型案例。他拒絕思考,不承擔道德責任,將自己交給制度,成為邪惡的工具。這與基督教神學對罪的理解不謀而合:罪常常是「不作選擇的選擇」,當人放棄良知與責任,即便沒有仇恨,也可能造成毀滅性的後果。
- 雅各書 4:17:「人若知道行善卻不去行,就在他身上為罪了。」
- 羅馬書 6:16:「你們獻上自己作奴僕,順從誰,就作誰的奴僕。」
從神學角度看,艾希曼的平庸邪惡,其實是自由意志的墮落運作:選擇不思考、放棄判斷,就是把自己交給罪。
結構性的邪惡:個體、制度與屬靈爭戰
阿倫特指出,極權不是依靠少數「惡魔」,而是整個官僚體系的合作。千百個平凡人,不假思索地執行命令,使邪惡成為日常運作。
聖經同樣揭示這種結構性的邪惡:
- 以弗所書 6:12:「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乃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屬靈氣的惡魔爭戰。」
神學提醒我們,邪惡不僅存在於個人選擇,也存在於制度、文化與權勢的安排中。當制度鼓勵沉默、服從或不思考,個體就可能被「合法化」地同謀。
當代的警鐘:惡的平庸性如何再現?
今天,邪惡未必以納粹的形式出現,但「惡的平庸性」仍在社會中回響:
- 網路霸凌:轉發一句傷人的話,只因「大家都在做」。
- 職場沉默:明知不義,卻為了升遷或生存而保持沉默。
- 盲目服從權威:體制內習慣「按章辦事」,而不質疑是非。
這些情況看似微不足道,卻可能累積成結構性的傷害,正如阿倫特警示,邪惡並不總是戲劇性的暴行,它常以平凡的面貌悄悄蔓延。
基督徒的呼召:警醒、思考、承擔
聖經呼召信徒,要在每個時刻保持清醒與分辨:
- 羅馬書 12:2:「不要效法這個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變化。」
- 馬太福音 24:42:「所以你們要警醒。」
耶穌在客西馬尼園選擇順服神、承擔痛苦,而非逃避責任。這與艾希曼的盲目服從形成鮮明對比:
- 艾希曼:無思 → 卸責 → 成為邪惡齒輪
- 耶穌:深思 → 承擔 → 成為救贖器皿
基督徒被呼召在面對制度壓力、群體壓力或道德兩難時,仍保持思考、判斷與選擇,防止「平庸邪惡」在生活中重演。
阿倫特的洞見提醒我們:邪惡可能平凡,但後果極端。
聖經則告訴我們:心靈麻木、放棄判斷,就是罪。
當我們在日常中面對沉默、服從或不思考的誘惑時,停下來問自己:
👉 我,是不是正在成為那個「平庸的齒輪」?
👉 下一次,你在群體裡選擇沉默、在制度中選擇順從時,不妨停下來問自己:我,是不是正在成為那個「平庸的齒輪」?